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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幼儿园要举办亲子活动日。
我提出一起参加时,裴司言一愣:
“活动日很累,不适合你。”
“而且你又玩不明白那些游戏项目,到时候若晴的厌蠢症又要发作了。”
话哽在喉咙里。
许若晴是儿子的幼儿园老师。
儿子说,她比我更像妈妈。
我不想错过儿子幼儿园毕业的最后一个亲子活动日,我特地请教之前参加过的家长,熟悉了活动日的游戏项目。
精心装扮后,我信心十足去了亲子活动日。
却在幼儿园门口被保安拦下。
“裴安安的爸妈早就在里面了。”
我招手呼唤不远处的儿子,他却腻在许晴晴怀里。
“哪里来的丑八怪,你才不是我妈妈!”
裴司言也装作不认识我,还以裴氏总裁的身份向幼儿园施压。
园方报警,我被警局拘留二十四小时。
许青青给我发了无数张他们亲子活动日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父子俩笑容灿烂地,一左一右亲吻她的脸颊。
“他们说了,这个家有我就够了。”
可我离开后,父子俩却发了疯找我。
......
我回到家的时候,许若晴正指挥佣人把我的东西扔出去。
最上面的,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谁让你们扔的!”
许若晴笑着解释:
“因为我邀请了幼儿园的家长和小朋友来家里,如果被他们看见你的照片,我怕他们会误会你是司年的妻子。”
我冷了声音:“我本来就是裴司年的妻子,你当小三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许若晴双眼氤氲出水汽。
她无辜地看向裴司年,声音轻颤:“司年......”
裴司年长腿交叠,淡漠抬眼:“我和若晴在幼儿园的活动照片被媒体拍下,网友说我们是最美父母,裴氏新开发的母婴线也受到了广泛关注。”
“这段时间,若晴会配合我对外宣传。”
佣人们见了裴司年的态度,不再犹豫。
我看着我的东西被一箱箱运出。
我和裴司年的婚纱照。
我们结婚时的婚纱。
所有有我痕迹的东西,全部被送进了垃圾车里。
裴司年平静道:“一会的宴会,你回避一下。”
许若晴却挽着他的胳膊:“司年,毕竟也是安安幼儿园的毕业宴会,不如让温岚姐留下吧,就当个佣人帮帮忙也好。”
裴司年犹豫片刻,点头道:“若晴对这个家本来也不熟悉,你跟在她身边也好。”
“我不同意。”
“裴司年,你大可以和我离婚。”
裴司年却仿若听见笑话一般,嗤笑出声:“温岚,离开我,你妈妈还能活着?她在icu的花费可不少。”
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身旁跟着的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去医院,叫停了我妈妈的营养液供给。
我红着眼,哭喊着质问他:“裴司年,她是我妈妈!”
“你当年娶我的时候说过,你会把我的妈妈当自己的妈妈孝顺!”
裴司年眼神淡漠:“温岚,别让我说第二遍。”
他居高临下俯视我。
这样的眼神,我曾看过很多次。
那是他对待不听话的手下时,他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即将要被他处置的“死人。”
我知道,如果我不妥协,他真的会不顾我妈妈的死活。
我没想到,仅仅是为了许若晴一句话,他就能不顾我妈妈的死活。
“温岚,时间不多了。”
我垂下双臂,不再挣扎,任由佣人给我换上衣服。
裴司年看见我乖顺的模样后,终于满意点头:“温岚,你只要乖点,这个家还能容得下你。”
幼儿园的家长们带着孩子依次前来。
许若晴安排我在门口迎宾。
一位家长亲切拉着我的手,“安安妈妈,你怎么站到门口来了?”
“裴总居然也舍得让你在外面迎接人?”
这位家长和我熟识,她前段时间去国外旅行了,所以还不知道许若晴和裴司年的事情。
许若晴不满道:“壮壮妈妈,这位是我们家的佣人,可不是裴夫人。”
壮壮妈愣了。
“你不是幼儿园的晴晴老师吗?”
“当老师只是我的兴趣爱好。”许若晴眼神无意落在我身上,“我只是不想在外太高调,没想到家里的保姆居然冒充了我的身份。”
周壮壮妈立刻松开了我的手,一退好几步,就像我是什么病毒一般。
身边的家长们在听见许若晴的话后,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裴安安此时钻进人群,他牵着许若晴的手:
“这才是我的妈妈,她不过是个佣人。”
我呢喃着喊了一句:安安。
他是我重病在身都要拼死保住的孩子,是无数个日夜,我都守在医院的保温箱里,期盼他平安长大的孩子。
他会给我带回幼儿园自己手作的小点心,说要把全世界的甜蜜都给我。
他也会在我伤心流泪时,抱着我轻声安慰。
可如今他却说,我不是他的妈妈!
一颗心如被万千银针刺入,我只觉痛到无法呼吸。
我呆愣在原地,裴安安又一脚踢向我膝盖的患处。
“什么安安,你这佣人不配叫我的名字。”
“还不滚远点!”
我吃痛摔倒在地。
我的膝盖有旧伤,这是裴安安小时候贪玩,我为了护住他,导致膝盖粉碎性骨折,每逢阴湿天气,又疼又痒。
裴安安却笑容灿烂,他亲昵地挽着许若晴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你快陪我去玩游戏,不要管这个佣人!”
许若晴得意看了我一眼,牵着裴安安往草地去了。
我瘫软在地,已经没了起身的力气。
身体和心中的疼痛反复叠加,我怔怔看着安安一蹦一跳远去的身影,眼泪不住流了下来。
草地上响起嬉闹声。
是孩子在玩亲子活动上的游戏。
裴司年在和许若晴玩两人三足,他笨拙的模样让许若晴连连在他胸口锤了好几下。
裴安安在旁边拍这手欢呼:“爸爸妈妈,你们快点!”
一丝酸涩在胸腔蔓延开。
裴司年向来讨厌这些小孩子的玩意,我记得安安一岁时,我想让他陪我去一次早教班。
他却冷言斥责我:“温岚,你懂事点,这些小孩子的玩意,我向来不喜欢。”
他如今却耐着性子陪她玩游戏。
突然,许若晴一声惊呼。
她不小心崴了脚,踩到了草地旁边的泥泞里。
裴司年连忙抱起她,轻柔为她脱鞋,检查他扭伤的地方。
裴司年有很严重的洁癖。
我记得有一次我手背上沾了绘画的颜料,递给他我织了大半月的围巾时,他只看了一眼,便嫌恶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向目下无尘如高岭之花。
如今却肯低下身子。
脱下她沾满泥污的鞋子,轻柔帮她揉着脚踝。
在众人羡慕的声音里。
我的膝盖突然开始发胀,疼痛感顺着患处钻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