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第一招落下时，苏沐雪突然发现，流霜剑的火焰剑气竟不听使唤了。
不是被压制，是像被无形的手拨了一下，本该直刺的剑气偏了半寸，擦着大长老的木剑飞了过去。叶星辰的水火阵也出了岔子，刚凝成的漩涡突然溃散，蓝红两色纹路像被打乱的线团，在阵盘上乱转。
“这是……”叶星辰急得鼻尖冒汗，他能感觉到阵盘的灵智在“喊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看穿了运转轨迹。
大长老的木剑依旧平平无奇，既没带雷纹，也没裹灵气，只是轻轻往前一送，就逼得两人连连后退。石台上的尘土被剑风扫开，露出底下刻着的浅痕——竟是刚才两人布下的阵法纹路，被木剑精准地踩在了“死穴”上。
“知道哪里错了吗？”大长老收剑而立，目光落在苏沐雪的流霜剑上，“你的剑太急，总想用火焰烧尽一切；你的阵太贪，想同时护着前后左右。”
他用木剑指着地面：“修仙像种庄稼，得知道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晒田。你们现在啊，就像把所有肥料往地里倒，看着热闹，根早就被烧坏了。”
苏沐雪抿着唇，没说话，但流霜剑上的火焰暗了暗。她想起刚才挥剑时，心里确实想着“一定要接下这招”，反而忘了剑招本身的节奏。
叶星辰也红了脸，他刚才确实想让阵盘同时启动防御、预警、反击三个功能，结果一个都没做好。
陆长生在旁边看得有趣。大长老这哪是考招术，分明是在教他们“藏拙”——真正的厉害，不是啥都会，是知道该用啥、啥时候用。
【叮！七层试炼进入“指点阶段”，领悟“取舍之道”可获得额外奖励！】
“再来。”大长老的木剑再次抬起，这次剑势慢了不少，甚至能看清他手腕转动的弧度。
苏沐雪深吸一口气，突然将流霜剑插回剑鞘，反手拿起了那柄青槐木剑。没有火焰剑气，没有金纹闪烁，只有木剑本身的温润触感。她跟着大长老的剑势慢慢比划，不求快，只求每一招都落得扎实。
叶星辰也做了取舍，他放弃了复杂的水火阵，只在身前布了个最简单的“聚灵阵”。阵盘上的星纹不再乱转，反而像呼吸般有了节奏，将周围的灵气一点点聚在苏沐雪身后，像只安静的手，托着她的剑势。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当青槐木剑与大长老的木剑相碰时，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嗒”的一声轻响。大长老的剑势竟被这轻柔的一碰卸去了大半，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这才对。”大长老眼中笑意更深，木剑突然加速，剑圈越画越小，像张收紧的网，将两人困在中间。
“师姐，左上方三寸！”叶星辰的聚灵阵突然爆出团白光，不是攻击，是给苏沐雪指路——那里是剑网最松的地方。
苏沐雪的青槐木剑顺着白光的方向轻轻一挑，木剑穿过剑圈的瞬间，她手腕一翻，剑脊稳稳地磕在大长老的剑身上。这一下没用力，却像弹钢琴时按下了某个琴键，大长老的剑势突然乱了节拍。
“好个‘借力’！”大长老赞了一声，木剑猛地收回，第三招却没立刻使出，反而看向陆长生：“你这当师父的，不说说？”
陆长生笑着摆手：“他们自己悟出来的，比我说十句都管用。”他看向两个徒弟，苏沐雪正用青槐木剑轻轻敲着流霜剑鞘，像是在和老伙计商量什么；叶星辰的阵盘则绕着木剑转圈，星纹在剑身上留下淡淡的印记，像是在记录刚才的剑势。
这就对了。陆长生想。修仙哪有什么标准答案，能在错里找到适合自己的路，比记住一百种剑招都强。
大长老的第三招终于来了。
这次木剑没动，反而是他站的地方突然亮起阵纹——竟是叶星辰之前用过的“囚龙阵”！纹路蔓延得极快，瞬间将苏沐雪和叶星辰围在中间，光带越收越紧，带着熟悉的压迫感。
“这是……我画的阵！”叶星辰又惊又喜，他突然明白大长老的意思了，手指在阵盘上飞快一点，聚灵阵的白光射向阵纹的某个节点——那是他故意留下的“活门”。
苏沐雪也反应过来，青槐木剑顺着活门的方向一划，看似坚固的光带竟像纸糊的一样裂开了道口子。两人一前一后冲出阵外，正好站在大长老的两侧，青槐木剑和聚灵阵的光芒同时落在他的木剑上。
“成了！”叶星辰欢呼出声。
大长老笑着收了阵，木剑往石台上一放：“第三招，算你们过了。”他拿起石台上的两个小盒子，递给两人，“这是奖励。”
苏沐雪打开盒子，里面是块指甲盖大的“养魂玉”，能温养剑骨里的灵力；叶星辰的盒子里是片“星叶”，放在阵盘上，星纹的运转速度快了一倍。
【叮！七层试炼完成！领悟“取舍之道”，奖励升级：苏沐雪“青槐木剑认主”，叶星辰“阵盘活门术”！】
“第八层的考验，是‘寻踪’。”大长老指了指第八层的石门，“里面藏着只‘影鼠’，能变成你们见过的任何东西。找到它，让它自愿出来，就算过关。”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想着打，那小家伙灵得很，打急了就躲进石壁里，三天三夜不出来。”
叶星辰眼睛一亮：“要比谁更聪明吗？”他的阵盘突然转了个圈，像是在制定计划。
苏沐雪摸了摸青槐木剑，剑身上传来淡淡的暖意，像是在说“我能帮你”。
陆长生看着石门，破妄眼能看到里面有团模糊的影子，正缩在石缝里打盹，尾巴尖偶尔晃一下，露出点银光——和之前药老山洞里的妖兽皮毛颜色很像。
“去吧。”他挥挥手，“记得大长老的话，别硬来。”
两个孩子应声跑进门内，石门缓缓关上。里面很快传来叶星辰的声音：“影鼠影鼠快出来，我这里有灵米糕！”接着是苏沐雪的声音：“它好像变成银月狐了……”
陆长生靠在石壁上，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忍不住上扬。
大长老走过来，递给他个酒葫芦：“尝尝？青云宗后山的‘灵泉酿’，比你那破柴刀顺口。”
陆长生接过来，刚喝一口，就听系统提示【叮！与大长老共饮灵泉酿，触发特殊签到！奖励：“青槐木剑炼制图谱”，“阵盘灵智进阶丹”！】
“看来你这系统，也不全是冷冰冰的奖励啊。”大长老看着他手里的葫芦，笑得意味深长。
陆长生挑眉，刚想说话，第八层的石门突然“哐当”一声开了，叶星辰举着阵盘跑出来，上面蹲着只巴掌大的老鼠，浑身银白，正抱着块灵米糕啃得香——正是影鼠。
“师父！我们找到它了！”叶星辰兴奋地喊，“它喜欢师姐的青槐木剑，说剑上的味道像它老家的树！”
苏沐雪跟在后面，手里的青槐木剑上，影鼠的尾巴正绕着剑柄打了个结，像是在耍赖不肯下来。
大长老看着影鼠，捋着胡须笑了：“这小家伙认主了，以后跟着你们，能帮你们探探路，找找宝贝。”
【叮！八层试炼完成！奖励：“影鼠契约”，“寻宝术（入门）”，陆长生“混沌道体感知范围扩大”！】
陆长生看着被影鼠折腾得手忙脚乱的两个徒弟，突然觉得，这通天塔的每一层，都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至于第九层？
不急。
他现在更想看看，影鼠能不能帮叶星辰找到藏在石缝里的灵草，能不能被苏沐雪的木剑“拐”着，去探探第八层那些没走完的岔路。
修仙路长着呢，何必急着一下子跑到头。
陆长生喝了口灵泉酿，看着第九层紧闭的石门，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或许这最后一层的考验，不是让他们通关，是让他们明白，有些门，晚点推开也挺好。
至少现在，身边有吵吵闹闹的徒弟，有会抢灵米糕的影鼠，有能唠两句的大长老，还有口不错的灵泉酿。
这样的日子，挺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