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渊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裹挟着亿万载不化的极致寒意,疯狂挤压着下坠的两人。头顶是毁灭的冰之暴雨,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虚无,四周是冻结灵魂的古老意志威压。秦川紧抱着怀中气息奄奄的苏沐雪,冰魄臂爆发出最后的幽蓝星芒,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在崩塌的冰壁间艰难穿梭、闪避。

每一次流云步的极限穿隙,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冰魄玄气的疯狂消耗。每一次星痕引的强行偏转巨型冰岩,都让秦川喉头腥甜,喷出的鲜血瞬间冻结成冰晶。怀中的苏沐雪体温低得吓人,小腿贯穿伤处冻结的血肉在震荡中裂开,渗出暗红的冰晶,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冰沫。

“系统…兑换!最高效的急救药剂!快!”秦川在识海中嘶吼,冰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诉求及紧急生命体征!符合‘守护’判定!消耗掌控点10000点,兑换‘生命原液(S级)’×1!”

一股温润如春阳的生命能量瞬间出现在秦川掌心,凝聚成一小滴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液体。他毫不犹豫,指尖撬开苏沐雪冰冷的唇齿,将那滴珍贵的S级原液送入她口中!

原液入口即化,化作磅礴的生命洪流,瞬间席卷苏沐雪濒临崩溃的身体!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奇迹般地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胸口的起伏明显了一些,冰蓝色睫毛剧烈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中,是秦川紧绷的下颌线,和他嘴角那抹刺目的冰蓝血痕。

“秦…川…”微弱的气音几乎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别说话!撑住!”秦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冰魄臂将她搂得更紧,用身体为她抵挡着飞溅的冰屑和刺骨的罡风。头顶,一块房屋大小的巨型冰岩,裹挟着毁灭万物的气势,撕裂浓雾,当头砸下!避无可避!

“星痕引·囚笼!”秦川眼中疯狂之色爆闪!不再试图偏转,而是将全部冰魄玄气与星图之力,孤注一掷地灌注于冰魄臂!

嗡——!!!

一个由无数疯狂旋转、生灭不息的微型星辰构成的、直径丈许的冰蓝色球型力场,瞬间将两人包裹!力场边缘,空间被强大的引力扭曲、折叠,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波纹!这不再是简单的引力偏转,而是以星辰之力强行构筑的绝对防御囚笼!

轰——!!!!!!!

巨型冰岩狠狠砸在星域囚笼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星辰湮灭的沉闷巨响!冰岩接触囚笼力场的瞬间,其内部结构被狂暴的星辰引力瞬间撕扯、瓦解!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星球,庞大的冰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崩解、粉碎、最终被彻底吞噬进那旋转的星辰漩涡之中,化为精纯的冰属性能量,反过来滋养着摇摇欲坠的囚笼!

“噗——!”秦川如遭重锤,再次喷出一大口冰蓝色的血雾,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冰魄臂上的星图纹路明灭不定,几乎要彻底熄灭!强行吞噬如此巨量的冲击,远超他身体的负荷极限!星域囚笼剧烈震荡,光芒急遽黯淡!

然而,他成功了!硬抗了这必杀一击!

“呃…”怀中的苏沐雪感受到那恐怖的冲击余波,以及秦川身体剧烈的震颤和喷涌的鲜血,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被水雾弥漫。她艰难地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冰凉的指尖颤抖着,想要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却虚弱得抬不高。

“别动!”秦川低头,撞进她含泪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不见底的心疼。他眼神一厉,压下翻腾的气血,“抱紧!我们冲出去!”

头顶的冰崩在古老意志的驱使下愈发狂暴,更多的巨冰如同陨石雨般砸落!星域囚笼的光芒黯淡,防御力大减!

“洞察之眼!开!”秦川双瞳金光爆射,穿透混乱的能量乱流和翻滚的寒雾,瞬间锁定了下方数百米深处,一处被巨大冰穹覆盖的、相对稳定的天然冰窟入口!那是冰渊意志威压相对薄弱的区域!

“就是那里!”秦川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决绝光芒!冰魄臂星图强行再次点亮,不顾经脉寸断的剧痛,将刚刚吞噬冰岩转化而来的能量连同最后一丝本源,尽数灌注!

“流云步·星陨!”

他抱着苏沐雪,将摇摇欲坠的星域囚笼化作最后的推动力,整个人如同燃烧的蓝色流星,拖着长长的冰屑尾焰,不再闪避,而是以攻代守,朝着那冰穹入口的方向,悍然俯冲!所过之处,星域囚笼如同高速旋转的切割钻头,将拦路的冰锥、冰棱尽数粉碎、吞噬!在毁灭的冰雨中,硬生生撕开一条生路!

轰!!!

冰屑狂舞!两人狠狠撞入那巨大的冰穹入口!星域囚笼在撞击的瞬间彻底崩散,化作漫天冰蓝色的光点。巨大的冲击力让秦川抱着苏沐雪在地上翻滚出十几米,撞在冰冷的洞壁上才停下。

噗!

秦川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冰魄臂的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烧焦的枯木,剧痛和极致的虚弱瞬间将他淹没。但他依旧死死抱着怀中的苏沐雪,用身体垫在她身下。

洞外,是冰崩的轰隆巨响和古老意志不甘的咆哮。洞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刺骨的寒冷。

“秦…川…”苏沐雪挣扎着抬起头,看着秦川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脸,看着他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泪水终于决堤。她不顾自己小腿撕裂般的剧痛,拼命想从他身下挪开。

“别…动…”秦川艰难地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死…不了…”

他强撑着最后的意识,从系统空间取出之前兑换的、未来得及给苏沐雪使用的高级外伤喷雾和生物凝胶,塞到她手中,又取出一管高浓缩能量液,颤抖着注入自己几乎枯竭的静脉。

“处理…伤口…等我…”话音未落,极致的疲惫和伤势终于压垮了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川!”苏沐雪发出一声悲鸣,紧紧抓住他冰冷的手。冰窟内,只剩下她压抑的抽泣声和洞外隐隐传来的冰崩余音。

江城,夏家别墅。

主卧已化为绝对零度的冰晶殿堂。

夏晚晴悬浮在半空,被一层厚达尺余、流转着无数幽蓝符文的玄冰彻底包裹,如同冰封万年的神女。长发在冰晶中凝固成星河瀑布,面容安详却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整个房间的冰层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自发地向她汇聚、增厚,将她拱卫在中央。

夏东海和林婉被别墅的安保人员强行拖离了卧室范围,隔着厚厚的特制防爆玻璃,绝望地看着冰窟中心那枚巨大的冰晶之茧。李医生瘫软在地,仪器上,夏晚晴的心跳已经变成了一条近乎静止的直线,体温显示:-10℃!这已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极限!

“晚晴…我的女儿…”林婉哭晕过去。

夏东海双目赤红,一拳狠狠砸在防爆玻璃上,指骨破裂,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的绝望和愤怒。他恨这诡异的力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夏晚晴的生命已彻底冻结、化为冰雕之时——

嗡——!!!

冰晶之茧内部,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点极致璀璨的冰蓝光芒!那光芒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茧的核心,源自夏晚晴的心脏位置!

紧接着!

咔嚓!咔嚓嚓——!!!

厚实的玄冰之茧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更加耀眼、更加纯粹的冰蓝色光芒透射而出,将整个冰窟映照得如同梦幻水晶宫!

一股无法形容其精纯、其古老、其威严的恐怖寒力,如同沉睡的冰河纪元之主苏醒,轰然从裂痕中爆发出来!

轰隆——!!!

包裹夏晚晴的玄冰之茧彻底炸裂!无数蕴含着精纯寒力的冰晶碎片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卧室,将那些厚重的装饰冰层再次加厚、晶化!

风暴中心,夏晚晴的身影缓缓落地。

她赤着双足,踩在晶莹剔透的玄冰地面上。身上那套柔软的居家服早已在极致寒力下化为飞灰,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由纯粹幽蓝色玄冰自然凝结而成的贴身战甲!战甲线条流畅而凌厉,覆盖着神秘繁复的天然符文,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流淌着细碎的星辉。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眸。

睁开的刹那,瞳孔已不再是人类的黑色,而是彻底化为两轮缓缓旋转的、由极致冰寒构成的星云漩涡!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仿佛俯瞰尘世的冰雪之神,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一股远超之前、足以冻结空间、让灵魂颤栗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领域,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

她微微抬起覆盖着冰晶甲胄的右手,指尖对着防爆玻璃外的夏东海和林婉轻轻一点。

嗡!

一股无形的寒流瞬间穿透厚厚的防爆玻璃!夏东海和林婉惊恐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层薄薄的、却坚不可摧的玄冰瞬间覆盖了他们全身,连同旁边瘫软的李医生一起,化作了三尊栩栩如生的冰雕!他们的意识被瞬间冻结在无边的寒冷与恐惧之中。

做完这一切,夏晚晴(或者说,此刻占据她躯壳的意志)那冰晶星云般的眼眸,毫无波澜地转向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穿透了千山万水,直接锁定了北邙山冰渊深处,那个抱着另一个女子陷入昏迷的男人。

“…钥匙…”

“…羁绊…”

“…阻碍…”

冰冷、空灵、不蕴含任何人类情绪的音节,从她完美的唇形中吐出。

她抬起覆盖着冰晶甲胄的右手,掌心向上。周围的寒气疯狂汇聚,在她掌心上方,凝聚出一只巴掌大小、却栩栩如生、散发着恐怖寒威与神圣气息的冰晶凤凰虚影!凤凰仰首,无声清鸣,双翼展开,每一片翎羽都由最精粹的寒冰法则构成!

“去。”冰冷的意念下达指令。

冰晶凤凰虚影瞬间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冰蓝流光,无视一切物理阻隔,穿透别墅屋顶,朝着西北方向,朝着北邙山寒渊,朝着秦川和苏沐雪藏身的冰窟,如神罚般疾驰而去!

**北邙山,冰窟深处。**

冰冷的寒气渗透骨髓。苏沐雪强忍着腿部的剧痛和失血的眩晕,用秦川给她的高级喷雾和生物凝胶,咬着牙处理自己小腿上那恐怖的贯穿伤。凝胶覆盖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但也迅速止血、修复着受损的组织。

她处理完自己的伤口,立刻爬到昏迷的秦川身边。他的情况更糟。冰魄臂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触手冰冷僵硬,仿佛随时会碎裂。嘴角的血迹已经冻结,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秦川…醒醒…你不能有事…”苏沐雪的声音带着哭腔,用仅存的微弱冰寒真气,小心翼翼地探入秦川体内,试图帮他梳理混乱的经脉和几近枯竭的冰魄玄气。然而,她的真气甫一进入,立刻被一股更霸道、更混乱的能量乱流冲击得倒卷而回!

那是强行吞噬化劲本源、超负荷施展星域囚笼和星陨冲击带来的反噬!如同无数狂暴的冰刀在他体内肆虐!

“呃!”苏沐雪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她自己的状态也极差,强行调动真气更是雪上加霜。但看着秦川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低下头,冰蓝色的长发垂落在秦川冰冷的脸上。她轻轻捧起他那条布满裂痕的冰魄臂,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温软却同样冰冷的唇,印在了他手腕的脉搏处。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带着她生命本源气息的冰寒之力,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炽热的情感羁绊,如同涓涓细流,透过肌肤,缓缓渡入秦川枯竭的经脉。

这不是疗伤,更像是一种…生命的分享与点燃。

“叮!检测到特殊生命能量注入!宿主生命体征稳定!冰魄臂核心本源修复中…1%…修复速度极其缓慢…” 系统的提示音在秦川沉寂的识海深处微弱响起。

苏沐雪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气息愈发微弱,但她紧紧贴着秦川脉搏的唇,却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冰蓝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温柔。胸口的吊坠,紧贴着秦川的胸膛,散发出微弱却恒定的呼应光芒。

就在这时!

一股令苏沐雪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穿透厚厚的冰层,降临在这小小的冰窟之中!

她猛地抬头!

只见冰窟入口处,一只巴掌大小、却散发着冻结时空、湮灭万物气息的冰晶凤凰虚影,如同穿透空间般,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凤凰冰冷的星云眼眸,漠然地注视着洞窟内相拥的两人,尤其是昏迷的秦川,以及他手腕上那条布满裂痕的冰魄臂!

无形的杀机,瞬间锁定了秦川!冰晶凤凰的虚影缓缓抬起一只由纯粹寒冰法则构成的利爪!

“不——!!!”苏沐雪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她不知道这恐怖的东西是什么,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针对秦川的、纯粹的、灭绝一切的冰冷杀意!

求生的本能、守护的意志、以及胸中那股为秦川不顾一切燃烧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猛地扑倒在秦川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他!同时,她体内最后一丝本源真气,混合着心头精血,毫无保留地注入胸口的冰晶吊坠!

嗡——!!!

吊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星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苏沐雪全部生命印记与守护意志的冰蓝色光盾,瞬间在她身前展开,试图挡住那冰晶凤凰的利爪!

冰晶凤凰冰冷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人性化的波动,但利爪落下的轨迹没有丝毫改变!

嗤——!!!

冰凰利爪与苏沐雪燃烧生命撑起的星芒光盾悍然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湮灭!

光盾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冰凰利爪下无声无息地破碎、消散!苏沐雪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颤,一大口混合着冰晶的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洒在身下秦川的脸上和胸膛!她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死死地张开双臂,护在秦川身前,用最后的意志发出无声的呐喊。

冰凰利爪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朝着被苏沐雪护在身下的秦川,狠狠抓下!爪尖所向,正是秦川那条布满裂痕的冰魄臂!

眼看秦川的手臂连同身体都要在这神罚般的利爪下化为冰尘——

“叮!!!检测到宿主生命核心遭遇至高法则级攻击!守护契约(苏沐雪)生命献祭触发终极防御协议!”

“万域掌控系统最高权限临时解锁!规则级防御指令启动——‘绝对禁域’!”

“指令执行!目标:冰凰法则投影!执行方式:规则抹除!”

一股无法形容其层次、其伟岸的意志,仿佛从诸天万界的源头降临!一道无形的、由纯粹“规则”构成的屏障,瞬间出现在冰凰利爪与秦川之间!

冰凰利爪触碰屏障的刹那——

没有能量湮灭,没有法则碰撞。

那由纯粹寒冰法则构成、足以冻结时空的利爪,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痕迹,无声无息地、从最基础的法则层面开始…寸寸崩解、消散!

一同消散的,还有那只悬浮在洞口的冰晶凤凰虚影!它冰冷的星云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彻底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冰窟内,恐怖的威压和杀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苏沐雪伏在秦川身上,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嘴角的鲜血滴落在他冰冷的脸上,如同绽放的红梅。她胸前的吊坠光芒彻底熄灭,变得灰暗。而秦川,在苏沐雪生命献祭的守护和系统终极规则的庇护下,依旧昏迷,但冰魄臂上那些狰狞的裂痕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更加深邃内敛的幽蓝星芒,如同蛰伏的种子,悄然孕育。

“绝对禁域”指令执行完毕。宿主状态:濒危。守护者(苏沐雪)状态:生命本源重度燃烧,灵魂受创,陷入深度沉眠。系统能量透支99.99%,强制进入最低能耗休眠模式…新权限‘万域之钥’开启条件满足度:1%…检测到未知高维标记‘冰凰印记’残留波动…记录…分析…”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秦川沉寂的识海深处回荡,随即彻底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