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把我送到边境冲突区

作者:玛丽苏彗星 分类:精品故事 时间:2025-08-06
强推一本网文大神玛丽苏彗星的新作《嫂子把我送到边境冲突区》,这是一本类型的书,这本书的主角是蒲瑶林逸主要讲述了:哥哥在边境牺牲后,我成了孤儿。但我没有被送进孤儿院。是成为寡妇的嫂子蒲瑶,把我接到了家中。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身体羸弱、需要常年吃药的我。甚至还努力打工为我提供最优质的教育。为了能报答嫂子,我将心中对她悸动的情愫化作学习的动力。成绩稳居前列,保送首都大学。但在我二十岁生日这天,心底最深处的爱恋却被嫂子的竹马公之于众。男人翻出了我的枕头里藏着一缕头发和一条写满嫂子名字的睡裙,在众人面前斥责我不伦的爱恋。嫂子蒲瑶震怒,她罚我跪在满地的玻璃渣里,用酒杯将我砸得头破血流。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你这般罔顾人伦,对得起你哥哥吗?就应该把你送到你哥哥牺牲的边境冲突区!”我无力反抗,被众人押上了那辆开往边境的大巴。却没想到,却被人陷害送去了缅甸的毒贩窝。 再次和蒲瑶见面,是在哥哥的墓碑前。我被毒贩折磨三年,失去右臂,失去爱人的能力,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看着我如今的模样,她疯了。

第1章

哥哥在边境牺牲后,我成了孤儿。

但我没有被送进孤儿院。

是成为寡妇的嫂子蒲瑶,把我接到了家中。

她不眠不休地照顾身体羸弱、需要常年吃药的我。

甚至还努力打工为我提供最优质的教育。

为了能报答嫂子,我将心中对她悸动的情愫化作学习的动力。

成绩稳居前列,保送首都大学。

但在我二十岁生日这天,心底最深处的爱恋却被嫂子的竹马公之于众。

男人翻出了我的枕头里藏着一缕头发和一条写满嫂子名字的睡裙,在众人面前斥责我不伦的爱恋。

嫂子蒲瑶震怒,她罚我跪在满地的玻璃渣里,用酒杯将我砸得头破血流。

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你这般罔顾人伦,对得起你哥哥吗?就应该把你送到你哥哥牺牲的边境冲突区!”

我无力反抗,被众人押上了那辆开往边境的大巴。

却没想到,却被人陷害送去了缅甸的毒贩窝。

再次和蒲瑶见面,是在哥哥的墓碑前。

我被毒贩折磨三年,失去右臂,失去爱人的能力,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看着我如今的模样,她疯了。

1

「哥,好久不见,我回来看你了。」

我颤抖着用左手抚摸过哥哥的墓碑。

原本只想靠着石碑喘口气,可缅甸边境开往首都的34个小时火车站票到底拖垮了我。

昏昏沉沉间,我蜷缩在哥哥墓碑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小名。

「啪!」

火辣辣的疼痛把我抽醒时,天刚蒙蒙亮。

蒲瑶的裙摆沾满草屑,往常精致的妆容被怒气撕得粉碎。

「躲了三年,还敢回来脏他的碑?李明轩,你这恶心的小流氓!怎么不直接死在外面!」

「你哥哥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踢翻我脚边的背包,水晶指甲戳着我眉心:「明哲在边境流尽最后一滴血,你却当了逃兵!」

她拽起我的衣领,「看看你哥的名字,你也配姓李?」

我死死低着头,后颈的肌肉绷得发僵。

该死......怎么睡着了?

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被尖锐的耳鸣刺穿。

我猛地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的旧伤疤。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佝偻着背蜷缩,左臂条件反射地护住头,手肘撞上石碑发出闷响。

「装什么聋子?当年偷我蕾丝睡裙的变态劲呢?」

蒲瑶的声音从头顶劈下来,她鞋跟碾碎草叶的脆响,让我肩胛骨条件反射地抽搐——像极了曾经被钢管敲打的闷痛。

我不想和她争吵,提起包准备离开。

蒲瑶看到我没有理她,眼神中出现一缕错愕。

「站住,李明轩你这个懦夫!当着你哥的面,你怎么不敢直视我?」

我盯着墓碑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喉咙发紧。

蒲瑶的质问在耳边嗡嗡作响,而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敢回头,怕看见她眼里的恨意,更怕看见她眼里的......别的什么。

可余光还是捕捉到了——她颊边浮起一抹红,像是被自己的话烫伤。

「小畜生,你当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像是喉咙里卡着一根刺。

——她果然还记得。

那件蕾丝睡裙的触感,像毒蛇一样缠上我的记忆。

我猛地闭眼,仿佛这样就能抹掉曾经的罪恶。

她突然拽住我的背包猛扯!

帆布撕裂声中,止痛药药瓶滚进草丛,一张泛黄的合照摔进泥里。

——年幼的我坐在哥哥臂弯里,他一身笔挺的军装,背后是首都天安门飘扬的国旗。

我踉跄扑过去,膝盖重重砸进湿土,左手死死按住照片边缘。

用衣角擦过泥渍时,指尖不受控地发抖,把哥哥的笑脸擦得模糊了一块。

蒲瑶的呼吸突然滞了一瞬。

她厉声道:「我把你送去边境当兵,是为了好好治治你的三观和品行,没想到你这么吃不了苦,竟然半路跳车逃跑。」

「在外面躲了三年,现在狼狈不堪,像条狗一样灰溜溜回来,你可真是好样的。」

「跟我走,这回我亲自送你去边境,我看你怎么跑。」

雨丝突然落下,打湿了照片上哥哥的军装。

我盯着那团被雨水晕开的墨绿色,突然想起三年前被保镖绑上车时,车窗上也是这样的雨痕。

我才从缅北那个人间炼狱逃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去?

我猛地挣开她的手,攥着手里的照片转身就跑。

2

还未等我迈出墓园大门,一道黑影就钳住了我的后颈。

「放开!」我肘击身后人的肋部,却在转身瞬间被另一个保镖钳制。

蒲瑶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我后颈寒毛直竖。

她喘着气停在我面前。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一般。

「李明轩你小子,跑得挺快啊!」她突然伸手掐住我下巴,指甲陷进皮肤,「三年前也是这样,头都不回地逃了?」

她毫不留情地踢了我一脚。

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上潮湿的泥土。

我深知,今日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于是,我放弃了挣扎。

「求求你......」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放过我吧,嫂子。」

第一个响头磕下去,碎石子嵌进皮肉,我听见蒲瑶的呼吸突然一滞。

第二个响头,我加重力道,撞击声在墓园里回荡,余光瞥见她的高跟鞋尖微微后撤了半步。

第三个响头下去时,温热的血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蒲瑶猛地扯住我的头发,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那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失望,更有深深的痛心。

她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如水:「你现在连最基本的尊严也能轻易舍弃?」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

是啊,我曾是首都大学的优秀学生代表,本应该有着光明的未来,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没有多余的言语,蒲瑶轻轻挥了挥手,保镖们便将我强行拖起,带入了那辆迈巴赫中。

车门关上的刹那,我看见她机械地拍打着长裙被我碰过的地方,仿佛要拍掉什么脏东西。

轿车缓缓驶入蒲家宅邸,停在雕花大门前。

车门开启的瞬间,我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林逸。

当他看向我时,那双眼睛里闪过的恶毒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我至今记得二十岁生日宴那晚,烛火摇曳中那令人窒息的一幕。

那晚,半醉休息时,我在房间摩挲那缕偷藏的秀发,房门突然被撞开。

林逸手里攥住我枕下那件蕾丝睡裙,开口讽刺道:

「明轩少爷好雅兴。」

他指尖挑着睡裙肩带,薄如蝉翼的布料在烛光下近乎透明,晃出暧昧的弧度:

「这睡裙......怕是你嫂子的吧?」

我扑上去抢夺的瞬间,他猛地后退半步。

睡裙刺啦一声撕裂,半幅薄纱飘落在闻声赶来的宾客脚边。

「诸位请看!」林逸的声音混着雷声炸响,「蒲家养了头什么样的白眼狼!」

「不妨猜猜,明轩少爷每晚枕着嫂子的睡裙,都在做什么美梦?」

满座哗然中,蒲瑶真丝手套下的手指在发抖,却还是扬起手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送客。」

3

作为蒲家的掌权人,蒲瑶无法容忍这种对家族名誉的玷污,更无法原谅我对她这个嫂子的不敬之情。

我跪在书房大理石地面上的第三日,双膝已经失去知觉。

我喉咙发紧:「那晚的事我可以解释......」

「解释?」她突然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看向墙上的荣誉柜——那里面装着哥哥此生所有的军功章。

蒲瑶的声音发颤:

「解释你怎么偷我的贴身睡裙?还是解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些龌龊照片?」

林逸适时递上牛皮纸袋,照片雪花般散落。

全是偷拍的蒲瑶:晨跑时汗湿的后颈,晚宴上裸露的肩线,甚至......浴室门缝晃动的身体剪影。

我开口解释:

「这不是我......」

我伸手去抓,却被她踩住手腕。

「李明轩你都敢偷我睡裙了,现在装什么?」

蒲瑶将退学申请书拍在书桌上:「首都大学不需要你这样的败类。」

钢笔突然狠狠划下,在退学理由栏留下一道贯穿纸背的裂痕:【道德败坏】。

墨水顺着裂缝晕染开来,如同我迅速模糊的视线。

「小姐,部队那边已安排妥当。」林逸轻声提醒,「明哲先生当年的战友会特别......关照他。」

为了让我受到应有的教育和惩罚,蒲瑶安排林逸将我送往边境,那里有我哥哥以前所在的部队。

她希望我能在军队重新做人。

但林逸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利用蒲瑶的信任和家族的权威,欺上瞒下。

我被捆住手脚蒙上眼睛,车不知道开了多久,黑暗中,我听见他用缅甸语对司机说了什么,接着是钞票摩擦的沙沙声。

「别怕。」他往我口袋里塞了块硬物,「这是小姐给的护身符。」

当蒙眼布被揭开时,我正对上一面挂满照片的墙——全是哥哥在和缅北毒贩对峙中英勇牺牲的新闻剪报,每张都被刀划得支离破碎。

口袋里所谓的护身符,是哥哥的军官证照片。

林逸越过边境,将我送到了哥哥的仇家面前。

「欢迎李少爷。」纹满经文的手臂勒住我脖子,腐臭的呼吸喷在我耳畔,「你哥当年端了我们上亿的货,害兄弟们死伤惨重......」冰凉的金属抵上我脚踝,「今天咱们慢慢玩。」

他们把我绑在木架上,用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每打一下就让人往我伤口上泼辣椒水,我的皮肉撕开,血珠顺着脊背滚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暗红。

他们把我吊在蚂蟥池上,那些滑腻的生物顺着我的脚踝往上爬,钻进伤口里吸血。

我疼得浑身发抖,而他们却在旁边大声朗读哥哥的立功嘉奖令,笑声刺耳。

最冷的那夜,他们往我溃烂的伤口上抹蜂蜜,然后把我绑在蚁穴旁。

成千上万的红蚂蚁爬上来啃噬,我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后来,他们开始用烙铁。

烧红的铁块按在我锁骨上,皮肉焦糊的味道让我作呕。

他们在我身上烫下缅文【复仇】,每一笔都像是要把我的骨头烧穿。

那些日子里,我经历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每一刻都像是行走在生死边缘。

要不是缅北战乱,毒贩来不及转移地牢里的囚奴,我也不可能因此获救。

林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哟,这不是明轩吗?怎么离家出走这几年,变得这么狼狈了?」

他继续说道:「当年你要是好好当兵,不就不会闹出这一出了吗?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弯腰驼背,眼神躲闪,浑身散发着外面社会的不良风气。真不知道你这几年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

明明就是他,把我送到边境毒枭的手里!

我想说出一切真相,但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啊......啊!」嘶哑的气音从齿缝挤出,我猛地抓住他手腕。指甲陷进他精心保养的皮肤里,却只换来他优雅的微笑。

林逸的手指状似温柔地抚过我的衣领,却在触及喉结的瞬间骤然收力。

「真是命硬啊......」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声音却像毒蛇吐信,「竟然没死在那地方。」

4

林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听好了,丧家犬。」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蒲家童养夫的信物,「下个月是我和瑶瑶的婚礼,你最好识相点。」

如果不是蒲瑶刚成年那场绑架案,哥哥挺身相救,这本该是一对青梅竹马水到渠成的姻缘。

看来在我不在的这几年,这段被命运打断的缘分,终究还是续上了。

「蒲家的门槛,容不得半点污秽。」

「在门口的喷泉洗干净再进来吧。」

我求救般的望向了蒲瑶,她皱了皱眉:「好了林逸,别这样。」

「瑶瑶,小孩子不能娇惯,以前就是你太宠他了,所以变得无法无天。」

蒲瑶的眼神晃了晃,最终别过脸去——这个细微的妥协,让林逸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保镖的动作干脆利落,我的后颈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整个人栽进喷泉池。

冰冷的水像无数根钢针般刺进我的鼻腔。

我死死屏住呼吸——这可比毒贩喜欢用的【加官进爵】酷刑仁慈多了。

边境的毒贩很喜欢用水折磨人。

刑床的铁箍勒进腕骨,脸朝上。

湿纸巾一层一层地贴上脸,毒贩狞笑着说:「这张‘官帽’赏给英雄李明哲的弟弟!」

第三层时,布料已经黏在口鼻上,随着每次微弱的吸气紧紧吸附。

第五层,视网膜开始充血,视野里只剩下刑房天花板上那盏摇晃的灯泡,像极了此刻水中晃动的光斑。

后脑勺突然撞上喷泉池底,剧痛让我险些张嘴尖叫。

被拽出水面时,我像濒死的鱼一样痉挛。

我踉跄着撑住膝盖,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我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却执拗地挺直了脊背。

与蒲瑶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裙摆掠过我的手背。

我没有看她一眼。

但熟悉的茉莉香气突然刺痛我的神经——曾经,她把失去亲人的我揽在怀里时,飘散着同样气息。

我说过要忘记的,可心脏为何还在肋骨下疯狂震颤?

当她的气息缠绕上来时,溃烂的旧伤里又开出花来。

多可笑啊!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竟然还记得爱你的方式。

「臭小子,你什么态度?」

她猛地伸手想要拽住我。

空荡的右袖被粗暴地扯开,露出早已愈合却依然狰狞的断肢。

疤痕像干涸的河床般蜿蜒,在光线下泛着蜡质的光泽。

蒲瑶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纤细的玉手悬在半空,精心修饰的睫毛剧烈颤抖着。

「你......」她染成玫瑰色的嘴唇张了又合,最终颤抖着指向我垂落的袖管,「李明轩你的手呢?」

第2章

我下意识想用左手遮掩,却在抬手的瞬间僵住——这个动作让我想起那些匍匐求饶的日子。

断肢处的神经突然抽痛起来,比当初被生生锯断时还要剧烈。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原来是我把口腔内壁咬出了血。

「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可怕,「在某个垃圾堆里吧。」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或者......被野狗叼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突然带上我从未听过的颤抖,「这三年......你到底......」

「不重要了。」我猛地后退一步,左手无意识地攥紧空荡的袖管,「反正,早就不会疼了。」

这个拙劣的谎言让我们同时僵住。

我看见她踉跄着后退。

那个永远优雅得体的蒲瑶,此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慌乱。

而我,竟然可耻地为她这个反应感到一丝快意。

5

蒲瑶只比我大六岁。

在哥哥的葬礼上,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嫂子。

灵堂里回荡着哀乐,我跪在哥哥的棺椁前,哭到几乎窒息。

那面覆盖在棺木上的国旗刺得我眼睛生疼。

就像在提醒我,李明哲——我的哥哥,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而我,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一个从小体弱多病、连送他最后一程都几乎撑不住的废物弟弟。

膝盖下的蒲团早已被泪水浸湿,我的视线模糊一片。

心脏传来熟悉的绞痛,但我顾不上吃药。

「弟弟,起来吧,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了的。」

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紧接着一双纤细却有力的手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站在我面前。她头上戴着一朵白花,眼睛红肿却强忍着泪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不用你管。」

蒲瑶没有生气,反而蹲下身来与我平视。她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混着泪水的咸涩。

「你哥哥不会想看到你这样,要坚强一点呀。」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拂过棺椁上的国旗。

这是我见蒲瑶的第一面,也是从此开始一眼误终身。

葬礼后的晚餐上,我看着满桌的菜肴毫无胃口。

同桌的都是一些不怎么来往的远房亲戚和哥哥生前的战友,他们低声交谈,偶尔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突然开口,故意提高音量对蒲瑶这样说。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直视蒲瑶的眼睛,想从中找出一丝嫌弃或怜悯。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照顾我,现在他走了,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只有家里的一套老房子。你是他的妻子,如果你想要,可以卖掉,我们一人一半。」

十六岁的我,在那时不知道蒲家的富有,极力掩藏着内心的忐忑不安,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利益和生存之本。

陪同她参加葬礼的林逸嗤笑出声:「没眼界的穷鬼,谁稀罕你家的破房子。」

我的脸瞬间涨红,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就在这时,蒲瑶放下筷子,清脆的声响让整个餐厅安静下来。

蒲瑶似乎看穿了我的小心思,她看向我,声音不大却坚定:「明哲走了,你就是他留在世上最亲的人。明轩,搬来和我一起住吧。」

林逸皱起眉头:「阿瑶,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管这个拖油瓶干什么?以后麻烦多着呢!」

「他才十六岁。」蒲瑶重复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我不能不管。」

「我不需要怜悯。」我硬邦邦地回答,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不是怜悯。」蒲瑶的眼睛直视着我,里面有我读不懂的情绪,「是因为我爱你哥哥,而你是他最重要的人。」

就这样,一周后,我带着简单的行李跟着蒲瑶从老家来了首都。

搬进了蒲家富丽堂皇的老宅。

车子驶过雕花铁门时,我趴在车窗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座如宫殿般的建筑。喷泉、花园、长廊......这一切都超出了我对家的认知。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蒲瑶轻声说,接过司机手中的行李,亲自带我进去。

6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最好的次卧,比我和哥哥原来住的整个房子还要大。

落地窗外是一个小阳台,可以俯瞰整个花园。

床铺已经铺好,书桌上摆放着崭新的文具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就先简单布置了一下。」蒲瑶站在门口,手指不安地摩挲着门框,「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

隔壁就是书房,对面是主卧——曾经是哥哥和蒲瑶的新房。

第一天晚上,我辗转难眠。

床太软,房间太安静,一切都太陌生。

凌晨两点,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想去书房找本书看,或许能帮助入睡。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我不用开灯也能看清书架上的照片——哥哥和蒲瑶的婚纱照。

他们笑得那么幸福,哥哥穿着军装,英俊挺拔;蒲瑶一袭白纱,美得不可方物。

照片旁边写着他们的结婚日期,日期显示他们结婚才三个月零七天。

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婚礼。

「睡不着吗?」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到蒲瑶站在门口,穿着丝质睡裙,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她没有开灯,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我......我想看看哥哥的东西。」我低声承认。

蒲瑶走进来,把牛奶递给我,然后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这里有一些明哲的私人物品,我想你会想看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还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些。」

我们并肩坐在月光下的沙发上,一起翻看哥哥的遗物:他的军校徽章、和蒲瑶的电影票根、写了一半的情书、几张生活照。

看着这些,蒲瑶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无声地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我们就这样,在月光下,通过哥哥留下的碎片,第一次真正认识了彼此。

我们是这个世上唯二为哥哥的死亡而痛彻心扉,影响人生的人。

「你的哥哥很爱你,他以你为傲。」

这句话击溃了我最后的防线。我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蒲瑶将我搂入怀中,任由我的泪水浸湿她的衣襟。

她的怀抱温暖而坚定,就像哥哥偶尔回家时给我的拥抱一样。

她像一缕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我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从此这份不为人知的爱恋贯穿了我的青春。

所以我悄悄珍藏的这条裙子,成为了指认我的罪证。

7

蒲瑶的手僵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地轻颤着。她死死盯着我空荡的袖管,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没能挤出来。

林逸快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一把扣住我的左腕:「装什么可怜?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

他的拇指狠狠碾过我腕骨突出的部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我额角瞬间暴起青筋,却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

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眼神始终没躲闪。

「怎么?」我扯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要我当场给你演示一遍怎么弄丢的?」左臂肌肉绷紧,青筋在皮下虬结,与他较着暗劲。

「够了!」蒲瑶突然厉声喝止,「放开他。」

我趁机猛地抽回手臂。

蒲瑶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从残缺的右臂到苍白的脸色,最后定格在我左腕上那圈狰狞的疤痕——那是被铁链长期束缚留下的印记。

「这三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别过脸,不愿与她视线相接。那些暗无天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毒贩的狞笑、电击的剧痛、冰水灌入肺部的窒息感......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眼前一阵阵发黑。

「我送他去部队,他半路逃跑了。」林逸抢先答道,伸手想揽蒲瑶的肩膀,「这种逃兵就该......」

「我没问你!」蒲瑶猛地甩开他的手,高跟鞋在大理石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走到我面前,强迫我抬头看她:「李明轩,我要听你说。」

「说啊!」

我张了张嘴,喉部肌肉突然痉挛,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耳道里突然灌满尖锐的耳鸣。

我拼命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蒲瑶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明轩?明轩!」

她的呼唤被扭曲成毒贩刺耳的笑声。

PTSD的症状来得突然而猛烈,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他心虚了。」林逸冷笑道,「瑶瑶,你何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下个月就是我们的......」

「闭嘴!」蒲瑶的声调陡然拔高,她一把抓住我的左臂,「跟我来。」

她拽着我穿过富丽堂皇的走廊。

书房门锁咔哒落下的瞬间,她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肩上:「呼吸......跟着我呼吸......」

这个拥抱太用力,压得我身上的旧伤阵阵抽痛——却比任何止痛药都让人沉溺。

她颤抖的手臂环住我佝偻的背脊,

时隔多年,我终于又闻到她衣领深处,那缕始终未变的茉莉皂香。

她端给我一杯白水:「喝下去,冷静一下,然后告诉我真相。」

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我盯着自己的倒影——那张陌生而憔悴的脸,哪里还有当年首都大学优等生的影子?

无法和警方诉说的痛苦,但见到蒲瑶后,我却像又有了倾诉的能力。

「部队......」我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我根本没到部队。」

「什么意思!」

「林逸他......」一阵尖锐的耳鸣突然袭来,我痛苦地抱住头,「他把我交给了毒贩,那些和哥哥有仇的人......」

水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出深色痕迹。

我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什么毒贩?你说清楚!」蒲瑶跟着跪下来,抓住我的肩膀摇晃,但我已经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像只受惊的动物般瑟瑟发抖。

最后的意识里,我感觉到她慌乱地拍打我的脸颊,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8

「病秧子!拖油瓶!吃软饭的!」

我的意识似乎回到了刚来首都那一年。

校霸周浩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周围的同学发出窃笑。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课本边缘,指节泛白。

转学一个月,我已经成了高一三班最不受欢迎的人——一个靠嫂子施舍过活的病弱孤儿。

「听说你嫂子是蒲氏集团的大小姐?她为什么收养你啊?该不会......」周浩凑近我,故意压低声音,「看上你了吧?你是不是和你哥长得很像?」

我的拳头比大脑先一步行动。

砰!

周浩踉跄后退,鼻血瞬间流了下来。教室里一片哗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胸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愤怒压过了恐惧。

「你他妈!」周浩抹了把鼻血,朝我扑来。

「住手!」班主任及时出现在教室门口,「李明轩,周浩,跟我去办公室!还有你们几个目击者,一起来。」

办公室里,我站在角落,努力控制呼吸。

心脏的绞痛越来越强烈,但我拒绝表现出来。周浩夸张地描述着无缘无故被打的经过,他的跟班们纷纷附和。

「李明轩,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班主任推了推眼镜。

我抿着嘴唇不说话。难道要我重复那些侮辱性的话?要我解释为什么一个二十二岁的富家女会收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少年?

「既然这样,我只能请你家长来一趟了。」

我猛地抬头:「我父母双亡。」

办公室一阵尴尬的沉默。王老师咳嗽一声:「那就请你监护人过来。」

一个小时后,蒲瑶匆匆赶到学校。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藏青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

但我知道,她今早送我上学时还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像只小狮子。

「您好,我是李明轩的监护人蒲瑶。」她向班主任伸出手,声音沉稳有力。

「明轩,为什么打架?」

我别过脸不看她。告诉她那些肮脏的揣测?绝不可能。

「他不说我说!」周浩突然插嘴,「他莫名其妙就打我,就因为我问他为什么住在嫂子家!」

蒲瑶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她转向王老师:「请问这位同学平时表现如何?」

「周浩同学......确实有些调皮,但——」

「我明白了。」蒲瑶打断他,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我刚才在教务处调取的教室监控录像,不如我们一起看看发生了什么?」

周浩的脸色瞬间变了。

录像清晰地记录了一切——周浩如何带头嘲笑我,如何用恶毒的语言侮辱我和蒲瑶。

「我希望学校能严肃处理这起校园霸凌事件。否则,我会考虑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她顿了顿,「李明轩的心脏病历我在入学时已经提交给校方,如果因为这类事件导致他健康恶化,学校将承担全部责任。」

班主任的额头渗出冷汗:「蒲女士,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

离开办公室时,蒲瑶轻轻搭着我的肩膀往外走,她的手指温暖而坚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这样欺负你?」上车后,她终于开口。

我盯着窗外:「不想给你添麻烦。」

蒲瑶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傻瓜,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本该让我高兴,却莫名刺痛了我的心。

责任,只是因为对哥哥的爱吗?

「今天陪我吃下午茶吧。」蒲瑶突然说,发动了车子,「我知道有家店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特别好吃。」

那顿下午茶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蒲瑶脱下了职场女性的外壳,像个和我同龄的普通女孩一样兴奋地谈论美食和电影。

她甚至偷偷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抹在我的脸上,调皮地眨眨眼。

回家的路上,蒲瑶打开车窗,让春风吹乱我们的头发。在某个红灯前,她突然转向我:「明轩,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好吗?我们是一家人。」

我点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病情还是因为她说的一家人。

明明我只想把一切都埋藏在心底。可一切都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9

我醒来时躺在陌生的床上,窗外已是深夜。左手腕上连着输液管,床头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你醒了?」

蒲瑶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她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床边按下呼叫铃。灯光下,她的妆容有些花,眼睛红肿得像哭过。

「低血糖加上急性焦虑发作,医生说你严重营养不良。」她递给我一杯温水,「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避开她的目光,机械地小口啜饮。水的温度刚好,里面似乎加了蜂蜜,甜丝丝的。

曾经的她非常关心我的身体,在我刚成年的时候就为我找到移植心源,治好了我的先天性心脏病。

但我现在受到的伤害也是因为她而造成的。

「那些伤......」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你的手臂......」

「被老虎钳绞断的。」我平静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他们喜欢听骨头碎裂的声音。」

蒲瑶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不逃?」她颤抖着问。

「试过三次。」我掀起病号服,露出腰侧狰狞的烧伤疤痕,「这是最后一次的纪念品。」

医生和护士就在这时推门而入,蒲瑶退到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为我做检查。

当护士掀开被单检查我的下肢时,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右脚缺少了三根脚趾。

蒲瑶夺门而出,我听见她在走廊里干呕的声音。

检查结束后,病房重归寂静。我望着天花板,思绪飘回那个地狱般的边境。

其实还有更多难以启齿的创伤——被强灌毒品后的戒断反应,电击导致的大小便失禁。

房门被轻轻推开,蒲瑶端着餐盘走进来。她的眼睛还是红的,但已经补了妆,换了一身休闲装。

「吃点东西。」她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你以前最喜欢的。」

我怔住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谢谢。」我哑着嗓子说,左手笨拙地握着勺子。失去右臂后,简单的进食都变得困难,粥洒得到处都是。

蒲瑶看了一会儿,突然接过勺子:「我来吧。」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粥,吹凉后送到我嘴边。这个曾经罚我跪玻璃渣的女人,此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

粥很香,温度刚好。吃着吃着,我的视线突然模糊了——原来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盈满眼眶。

我一个没留神,粥就不小心掉在了她的奢牌裙子上。

「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蒲瑶用拇指抹去我的眼泪,「我早该发现的......」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林逸的名字。

10

蒲瑶接起电话,打开扬声器,继续喂我喝粥。

电话那头传来林逸低沉的笑声:「瑶瑶,明轩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怎么了,亲爱的。」她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事,不过需要住院一段时间,谁叫他不听话,在外面吃了苦就知道我们对他的好了。」

我僵在原地,躲开勺子,瓷勺从她的指间滑落,在碗沿撞出清脆的声响。

蒲瑶的拇指迅速按住我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警告。

「是吗?」林逸的声音带着玩味,「我还以为你会心疼他。」

「人总会变的。」蒲瑶轻笑一声,指尖却在我后颈收紧。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蒲瑶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搅动碗里已经微凉的粥。

阳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在眼下遮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再不吃要凉了。」她舀起一勺递到我唇边,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我机械地吞咽,喉咙却像堵着一团浸水的棉花。

「今天想出去走走吗?」蒲瑶抽了张纸巾擦掉我嘴角的粥渍,「医生说适当的运动有助于恢复。」

我没有说话,看着她转身去取轮椅的背影。

我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蒲瑶。

她为什么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她真的就这么爱林逸?

蒲瑶推着轮椅走在医院的小径上。她弯腰替我整理腿上的毯子时,我闻到她发间熟悉的茉莉香。

「明轩。」她突然蹲下来与我平视,琥珀色的瞳孔映出我憔悴的脸,「等你好起来,我们去看海吧?就像我之前答应你的那样。」

当晚我等到蒲瑶和保镖离开,悄悄拨通了那个记在脑中的电话号码。

「陈野?是我,李明轩。」

电话那头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轮椅转动的吱呀声。

陈野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城北首都第三精神病院,明天下午三点,带包红双喜来找我吧。」

第二天,我独自前往精神病院。

陈野坐在活动室角落,左腿裤管空空荡荡,曾经锐利的眼睛蒙着一层灰翳。

他颤抖着点燃我带来的烟,吐出的烟雾在阳光下呈现出病态的蓝色。

他曾是把我送去边境的保镖之一,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林逸,后来被打断一条腿送到毒贩手中。

但是他有点门路,半年不到就被救了出去。

「你为什么托人让我联系你?」

「当然是为了报复林逸那个狗崽子啊!老子给他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他为了洗白自己,就把我当弃子。」

「林逸不只是送你去被折磨那么简单。」陈野咳嗽着递给我一个U盘,「他之前在和那伙毒贩经营一条新型毒品生产线。」

「蒲瑶那年被绑架,也是他的杰作,林逸太心急了,蒲老头临死前立了遗嘱,他想英雄救美趁机夺家产,没想到碰到你哥破坏了他的安排。」

「那我哥?」

「也是他呗。」

回程的出租车里,我死死攥着U盘。

11

婚礼宴会的现场布置得十分浪漫,白色与香槟色的鲜花装点着整个场地,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精心设计。

我压低帽檐,悄悄混入宴会厅后方的侍应生队伍中,手里托着一盘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杯,目光在衣香鬓影间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藏着一个U盘,里面存着足以毁掉林逸的所有犯罪证据。

「新郎新娘入场!」司仪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传遍整个宴会厅。

我的视线立刻锁定在宴会厅入口处。

蒲瑶挽着林逸的手臂缓步走来,她穿着一袭量身定制的白色婚纱,鱼尾设计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头纱下那张精致的脸庞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

她看起来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纯洁、美好。

林逸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燕尾服。

他微微低头对蒲瑶说着什么,引得她掩唇轻笑。那画面和谐得令人作呕。

我握紧了香槟托盘,指节发白。

我悄悄移动位置,靠近控制台的技术人员。

「需要再来一杯香槟吗,先生?」我压低声音询问一位正在调试设备的年轻人。

他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用,忙着呢。」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将U盘插入主机接口。

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传输进度。

30秒,只需要30秒,真相就会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退后几步,心跳如擂鼓。

抬头时,却猛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蒲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舞台中央,正直直地望向我。

即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层层人群,我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重量。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然保持着完美新娘的微笑,但那双眼睛里有我读不懂的东西。

她手中握着麦克风,红唇轻启:「首先,我很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她的声音通过音响系统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我也非常期待即将发生的事情。」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知道。

她早就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大屏幕突然闪烁,画面切换。

「亲爱的。」蒲瑶的声音依然甜美,但眼神已经彻底变了,「是时候审判你了。」

林逸的笑容僵在脸上,身边的美艳女人仿佛变成了什么洪水猛兽。

突然,蒲瑶手中的麦克风狠狠地砸在了林逸的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逸痛苦地呻吟一声,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染红了脸庞。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

蒲瑶站在那里,她的眼神冷冽而坚定,她猛地抽过蛋糕刀。

她骑在林逸身上,连捅数刀:「骗子去死吧!」

蒲瑶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决绝,阴鸷疯狂,仿佛要将痛苦和恨意都发泄出来。

林逸惊恐地挣扎着,他的鲜血染红了蒲瑶的婚纱,也染红了她的双手。

警笛声由远及近。

蒲瑶最后被警方拖开,随着警车带走她,宴会厅里一片混乱。

宾客们或震惊或愤怒地议论着,记者们疯狂拍照,酒店工作人员不知所措地试图维持秩序。

好好的一场婚礼现场变成了盛大的闹剧。

12

警察局内蒲瑶的妆容依然完美,但眼中的情绪复杂得令我窒息。

她坐在我对面的铁椅上,双手交叠放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能问出的问题。

蒲瑶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我有罪,是我害了你们兄弟两个人。」

她从婚纱的暗袋里拿出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手,冰凉得不像活人。

「你不必原谅我。」蒲瑶轻声说,开始摘下手上的婚戒,「甚至不必相信我。但请至少看看那些资料。」

「知道你的伤势以后,我一直在收集林逸的犯罪证据。可惜时间太短了,我本想装作不知情,在婚后继续,可惜被你抢先了一步。」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是对的。」

「林逸这些年借我家的权势,犯了太多罪,即使不知情,但我也牵涉其中,蒲家还有一些干净的资产,应该有十几亿,我已经委托律师转到你的名下。」

蒲瑶眼中含泪:「对不起,明轩,是我毁了你。」

13

林逸经过抢救后,保住了一条命,但因为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

蒲瑶拒绝了律师的辩护,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法院外,夕阳将云层染成血红色。

我深吸一口气,迈向我曾经失去过的自由和平凡人生。

我会试着治愈多年虐待造成的沉疴。

我会试着习惯没有哥哥的日子。

我会试着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

但,我却忘不了那场蒲瑶参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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