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喂!曹副校啊!那个走路超级快的臭小子来听你吹牛了,你昨天吹到哪啦?”

“啊?把我的故事从头开始说啊?啥也不用避讳?好吧。”

......

我叫张万兆,今年大三,现在正值春节,在父母的饭店里帮忙。

我所认识的世界和你们在电视里播报的世界有着些许的出入,新闻里播放的世界我们称之为“俗世”,这件事也是我上大学前家里人才告诉我的,本来我还纳闷,后来上大学的路上,我的两个大兄弟给我讲明白的。

还有这座饭店,表面上就是一家吊桥下、巷口拐角处的老酒楼饭店,管吃管喝还管住宿,背地里我们管这个酒楼叫“哨站”。

“哨站”也就是我们这些人、这些组织的根据地、中转站、避难所!

而这样的“哨站”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座,在我们大夏国几乎每个主要城市都存在或存在过,而“哨站”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为了抵御“它们”,还有镇守“哨站”下方,因为“它们”而产生的“煞门”。

你问我“它们”是什么?

“嗯....它们啊!”

“它们”是万物生灵在一些负面情绪下产生的怨念聚合物,我们称之为“诡”,而我们既是“俗世”的保卫者,也是“煞门”的平衡人,更是“诡物”的天敌!我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拔诡人!”

不同于臭牛鼻子的道士,我们虽然也借用天地共频,但我们以“俗世安危为主”,一般只杀不渡

你问我咋加入的“拔诡人”?

这......确实得从头说起,我想想从哪里开始呢?

从我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开始说吧!咳咳咳!听好啦!我要开始讲了!

......

......

......

“万兆!快起床啊!”

“喂喂喂!他没穿内裤啊!”

黄鹤和斐宇合伙拽起了还在床上的万兆,一个随手搂了两只袜子,一个随手给他丢了条裤子,架着他就往门外跑

“你昨天几点睡的,不会又看了个通宵吧!”黄鹤一边拧死了电动车的油门把手,一边无奈的瞟了眼正趴在仪表台下打着瞌睡的万兆

“对啊!你说说你,没有我们俩个你咋办!还有啊,你这爆炸头啥时候去剪剪,大夏天的还能一头静电,我坐在后面屁股麻麻的。”

斐宇坐在后排,小心的摸了摸护心口袋里的三张身份证和准考证。

这三个人,本就是一个宗谱上的,从小玩在一起。

万兆身高一米八,身材适中,一头天然爆炸头和娃娃脸,完全是按照宅男漫画里走出的一样;

黄鹤身高一八五,有着常笑客气的眉眼和强壮厚实的身板;

斐宇身高一八八,白皙的皮肤顶着个漆黑的锅盖头和深邃的眉眼让人一时无法分辨他是否有西域的少数民族血统。

三个糙汉子趴在黄鹤的小电驴身上。

一个爆炸头抓着转向杆、蹲在踏脚板上,一个寸头坐中间拧死油门,一个锅盖头坐在后排,两条大长腿像筷子杵在两侧,说不出的喜感。

就在他们即将驶过红绿灯路口准备强闯红灯之时,发现今天值班的交警是镇上出了名的老骨头—闫头!

黄鹤把心一横准备强闯,老交警那是眼疾脚快,边闪边嚷嚷着:“臭小子!快停车!哩们知道哩们这样有多危险啊!”

就在小电驴即将驶到斑马线时,一辆满载啤酒的三轮从右侧袭来,黄鹤因为万兆蹲在那无法踩到脚刹,眼看手刹已经压不住时一阵莫名的电流笼罩三人,后排两人同时一个激灵!

斐宇锅盖头飘涨的像个气球,黄鹤板寸也全是根根起立,万兆的卷毛就更别说了,直接变成了一颗花菜。

而小电驴也就在这阵电流后像泄了气的皮球,速度极速下降,堪堪停在了超出斑马线半条车的距离,任凭黄鹤怎么使劲拧油门也丝毫没有反应!

三轮车一个躲闪,司机腰马合一的从三轮上站起来,伴随着啤酒瓶叮叮当当的声音,司机扭头叫嚷起来,闫头立在原地,狠狠的皱起眉头,牢牢凝视着从虚惊一场中醒来的万兆。

“杂毛看路啊!我真是XXX,拴Q!┗|`O′|┛”

一瞅交警闫头也在,立马脖子一缩,想脚底抹油。

闫头回过神来:“站住站住!又是你又是你,超载啊!┗|`O′|┛”

就在老交警教训三轮车司机的时候,原本堆在电动车上的三小只悄咪咪的摸到了旁边的花坛里,开始小声bb起来:

“你这车咋还漏电啊!”

“你赖他啊,你看他的爆炸头又起静电了”

“车咋拧都不动了,多半给你个爆炸头烧短路了!”

“我啊!!!你看自己的头发跟个史波克一样。”万兆说罢注意到了远处的天空似乎有霓虹色的线条闪烁

黄鹤最先缓过神来看着到了万兆的异样

“你该去好好看看眼睛了,是不是又要说看到红线绿线了,咱们赶紧跑吧,一会赶不上查录取了。”

“趁着老严头跟他拌嘴,这里到网吧顶多五六公里,咱们溜溜球。”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把小雅迪往草丛里一推,站起来就往网吧方向跑。

一个气球,一个板刷,一个花菜,就这么拉风的奔跑在小镇的街道上。

留下身后的闫头一阵威胁:“一会别让我逮着你们!”

......

看到跑远的三人,闫头压了压警帽,情绪复杂,跨上摩托追另一辆超载的三轮车去了。

三人一阵狂奔,路过了医院,跑过了学校,刚走到必经之路的桥下,斐宇扶着桥下的香樟树,气喘吁吁的开口:“喂喂喂!我们俩跑不动啦!身份证和准考证先给你!你先去开包厢!”

“呼呼呼呼~~~”

“你。。。你先去开!奶奶滴!跑不动了”

黄鹤和斐宇一个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另一个一脸惨白、上气不接下气。

反观万兆顶着颗花菜似乎更蓬松了,被风吹的缩在后面,如同人形索尼克,本就为了等他们两个速度而没有使劲的脸上更是毫无波澜。

“好吧,喝啥!”

“冻冻冻冻冻。。。。。。柠茶!”

“我。。。也是,我也。。。,你你你别把身份证放手心里,别给整。。。消。。。磁了”

万兆抓过准考证和身份证,牢牢握紧在手心里,不再有所顾虑的朝着网吧飞奔而去,吸引了许多路人的注意

“哦哟!这小子是运动员啊!跑这么快”

“你没看到那个爆炸头啊!那是个黑人”

“那人不挺白的吗......”

街上的行人看着这个像风一样的穿梭过自己肩头,又向前继续奔跑的花菜头,打趣起来。

万兆奔跑在小镇的街道上,超过了老太太的代步车,超过了老头的小电驴,速度仍在慢慢上升,隐隐有追上送货卡车的迹象,掠过之处的空气酥酥麻麻的还伴随着一些若隐若现的蜂鸣和电光

“妈妈!妈妈!手机花屏了!我还没打完!刚捡的AWM!呜呜呜......”

“哎!我手机啥时候摔了,咋花屏了!好麻啊!”

“我昨天刚保养的,咋打不着火了!喂喂喂,是四儿子店吗!这我昨天刚保养的车子咋......”

......

“哎呀,我的妈呀,喘死我了!”

“哎哎哎,你们慢点喝,喝慢点!”

黄鹤和斐宇半路叫了辆三轮,还是晚了三分钟才到网吧,瘫坐在包厢的沙发上,一口干掉了冻柠茶

喝的太快的黄鹤抱着脑袋

“哎哟,我的头!!!疼疼疼”

......

电脑前,三个男孩各自紧紧盯着屏幕,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黄鹤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忐忑。

斐宇的额头本就因为奔跑沁出的汗珠始终不曾干透,嘴唇不自觉地抿着,心中暗想:“果然还是读书难”

而万兆则是蜷缩在网吧的沙发上,一只手啃着大拇指,另一只手不停的用手指打着指浪,发出着如同马蹄声的焦虑声音。

“别敲了!阿兆!”

就在黄鹤破防的瞬间,页面终于刷新,黄鹤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欢呼着跳起来:“建康警察学院!爽爽爽!”

斐宇满脸通红站起身来长舒一口气,说道:“果然读个书是真难!建康电邮。”

黄鹤从对面座位跑过来,一把给斐宇按回了座位,搂着两人的肩膀说道:“以后自首到我这来啊,指标全靠你们啦,斐宇啊等我学了擒拿......”

话说到一半却发现万兆不太对劲

万兆左手撑在桌上,食指关节抵在鼻子上,眯着双眼歪着头,右手一遍遍的敲着回车。

“尚未录取”

“尚未录取”

“尚未录取”

“尚未录取”

。。。。。。

“尚未录取”

俩人在这样强烈的反差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万兆,刚想开口说两句,又只能咽下去,生怕在万兆的伤口上撒盐。

“阿兆。。。”

“我没事!”

“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念书的胚子,这不明天还有专科的录取嘛,在哪上学不是上学,你们大四的时候我也专转本去建康了呀”

万兆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三人彼此相视无言。

万兆率先端起冻柠茶:“来来来,走一个。以后都靠你们俩罩着啦!”

两人哑然,也跟着端起冻柠茶一饮而尽。

不知不觉间余晖洒落,透过树间,就好像万兆的心境一般影影绰绰。

黄鹤挎着两兄弟的脖子,走上父母来接他的汽车:“今天我姑在扬子酒店请客,一会回去的时候别忘了我的孙尚香哈,帮我从草丛里推出来就开回去哈,要是还是启动不了就帮我锁在路边吧,明天让我爸去修,拜托你们俩啦!”

“保证给你锁在马路中央!”万兆收起思绪,打趣道,随后一把丢出手里的桃核手串:“哝,收好!我爷爷给你们的。”

黄鹤一把接过便戴在手上。

嘿嘿一笑,一头钻进了车里,坐在了副驾驶,看着反光镜里慢慢远去的两人,摸了摸手腕上的桃核手串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我来罩着你们。”

虽然斐宇晚饭也已经有约,但想着万兆心里不好受,还是陪万兆多走两步,两人走在折返的大桥上。

初夏的夕阳就如一件薄纱斗篷披在两个各有心事的年轻人身上,遮蔽掉了些许夜冷的晚风,桥下的水气蒸腾进空气之中夹杂着灰尘的味道,若隐若现。

斐宇犹豫了几下还是说道:

“阿兆,其实你完全没必烦恼。高考从来都不是人生的全部,考得好与不好,既是因果,也是机缘。你运动细胞那么发达,万一考好了做医生,一紧张捏弯手术刀可不太好”

显然这个比方确实足够刁钻,连神游万里的万兆都从思绪里抽出心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斐宇。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遗憾,如果我不那么晃晃荡荡,多收收紧自己的骨头,结局会不会不一样......”说完便又回过身去

斐宇看了眼再次回身的万兆,并没有继续开口。

万兆又自顾自说道:“考试前一天晚上好后悔,回头想想我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光阴,好不甘心啊,要是能重来......”

......

聊着聊着天空缓缓布起了雨云,空气中的水气味儿也浓郁了起来。

路过早些时候没办法打上火的汽车,才刚被拖上板车,只听车主气急败坏的打着电话叫骂着:“xxx,我昨天刚保养的车子,今天电瓶就全烧了,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两人走到了藏小电驴的花坛,万兆一手把小电炉拽出了花坛,钥匙一拧

“大小姐驾到!通通都闪开”

突如其来的启动音效让两人来不及呆立当场,瞬间锁好车,拍拍屁股一溜烟跑进了公园。

刚一转弯就遇上了闫头,正皱着眉头抬头看着天空,气氛骤然凝固。

斐宇抬头看了看天空,越发厚重的雨云昭示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斐宇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跑:“我想起来我还得去外婆家吃饭!我先溜啦,不陪你了!拜拜!”

万兆看了眼正站在面前,靠着马路牙子路灯上一脸戏谑的闫头,耸了耸肩尴尬一笑,又看向撒腿就跑的斐宇,他敢打赌,这是他打小认识斐宇来,看到斐宇跑的最快的一次了,认真的讲,自己出尽全力也许都没有把握追上他,好不真实。

万兆的父母和奶奶一起带着还是孩童的弟弟在外地开着一家酒楼,很少能有空回来,基本都是假期万兆去住一段时间,顺带便帮帮酒楼的忙。

平时都是和爷爷,时不时回来的二爷爷,还有一个从他出生前就一直在家同吃同住做活的狗爷生活在一起,在一片被桃源包围的祖宅中。

看着时而二个,时而三个的老头在那干木匠生活,难得还有个姑姑会带着一家从远方回来给爷爷打扫下家里的犄角旮旯。

所以他除了和两兄弟在街上吃小吃外,小团体一散伙基本只有回家,这又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可没地方跑。

于是乎从斐宇逃跑的方向收回神来,肩头一沉,生无可恋的准备迎接闫头的一顿教育。

跑远了的斐宇慢慢放下了脚步,气息瞬间收敛,丝毫看不出奔跑后的疲态,看了眼斜挎包里,紫色云纹包裹好的锦盒,攥着手里的桃核手串无奈的说道:“这真的是我选的吗?”

正当万兆转过身来准备迎接闫头的狂风骤雨之时,闫头伸出自己宽厚有力的手,不轻不重,正正好好的握向万兆肩头。

“噼啪!”一阵强烈的电击声响起,闫头眉头一皱,本被弹离的手强压下麻痹感,由握改为拍,轻轻拍了两下万兆的肩头,一肚子的大道理也就咽了下去,只是平淡的说一句

“快回家吧,要变天了,跟张公说一声,我上面来信了,我要走了!”

万兆如临大赦一溜烟,背着身就跑了,直到转角才飘来一句:“恭喜闫头!”

看着万兆消失的转角,闫头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年代久远且皱皱巴巴的一封信,显然这份信已经在闫头手里很久,而且他似乎已经不是一次带在身边了,而信的封面上赫然写着

“辞职”

闫头苦笑一声,呆呆的看着自己拍完万兆后藏在身后攥紧的拳头,强行撑开刚才的那阵电弧带来的僵直感,一条幽蓝的电弧被其牢牢控在手心。

那电流宛如活物,以静止变烦躁,静止变攻击的状态在其手心不断闯动,最后耗尽消失。

“唉!真的就...没办法改变吗。”

本想用这只麻木的手给自己点根烟的,试了几下还是换了只手。

打火机的火苗映衬着闫头复杂无奈的眼神,轻轻压了压帽檐,抬头看着天空。

驻足良久之后,老头吐出一口白烟,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便放松身体任凭自己向身后的阴影中倒下,消失不见,阴影中闪烁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霓虹竖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