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水不敢耽搁,也顾不上看款式颜色,指尖胡乱扒拉了两下,抓起两条就匆匆合上柜门。
动作快得像偷东西,转身时差点撞到门框,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卧室。
直到客厅传来 “啪嗒” 一声轻响(大概是她撞在了沙发扶手上),方文这才起来重新关闭卧室房门。
客厅里,阮秋水捂着胳膊,龇牙咧嘴地揉了两下,刚才那一下撞得不算轻。
她没心思理会这点疼,快步绕到另一侧的卫生间,反手锁上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动作麻利地换上干净内裤。
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长长舒了口气。
目光落在洗手台上拆开的卫生巾包装上,阮秋水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古怪。
这些天,方文那个能随意存取东西的空间能力,她早就看在眼里,那些物资肯定是从外面存储到那神奇能力里的。
可今天,他随手扔过来的这个……
是特意为她考虑过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怎么会特意留意这种事。
阮秋水抿着唇推开卫生间的门,视线下意识地飘向那道紧闭的卧室门,门板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块沉默的礁石。
回想起刚才他的动作 —— 看了她一眼,就精准地知道她需要什么,递东西时的随意,仿佛做过千百遍。
应该是有女朋友吧?
只有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的男人,才能这么轻车熟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意。
她低头看着手里剩下的那包卫生巾,包装上印着个陌生的廉价牌子,粗糙的触感硌得指尖有些不舒服 —— 是她从未用过的低端货。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只知道他叫方文。
除此之外,他来自哪里,经历过什么,甚至有没有家人,她一概不知。
他像个凭空出现的影子,强大、冷漠,却又在不经意间,给了她活下去的依仗。
阮秋水走到沙发边坐下,将那半包卫生巾小心翼翼地塞进运动服口袋里,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感。
她蜷缩在次卧角落,目光仿佛透过客厅又一次落在卧室门上。
门板紧闭,里面悄无声息,想来他已经睡了。
这个叫方文的男人,像个巨大的谜团。
他会在杀丧尸时眼神冷得像冰,也会在做饭时被油烟呛得皱眉;会随手扔掉她洗不干净的衣服,也会在她最窘迫的时候,从那个神秘空间里摸出东西。
连卫生巾都是廉价的牌子,却偏偏能在末世里,让她觉得比过去那些镶着蕾丝边的奢侈品更可靠。
阮秋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和平社会的时候,她是阮家捧在掌心里的明珠,是商界里声名鹊起的女总裁。
论颜值,她是杂志封面上的常客,一颦一笑都能被媒体捕捉放大;论财富,她名下的产业足以让半个商圈的人仰望。
多少豪门公子哥为了博她一笑,能掷千金拍下限量版珠宝,能在零下几度的雪夜守在公司楼下,口口声声说着 “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可当那血雨连下三天,城市的信号彻底中断时,她的手机就再也没响起过。
那些曾围着她打转的人,那些说着 “永远站在你这边” 的朋友,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句敷衍的问候都没有留下。
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转头就把她当成交换物资的筹码。
无论交换对象是不是方文,她在这个末世里,根本没有一点点挣扎的能力。
就像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毯子的线头,她忽然有些庆幸 —— 庆幸当初顾琦的交换对象是方文。
这也是这些天唯一了解这个男人的一点,他叫方文。
否则自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着,甚至在这个末世里,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活着。
窗外的风卷着丧尸的嘶吼声掠过,她往毯子里缩得更紧了些,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开那个方向。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阮秋水还没从浅眠中完全清醒,就被一阵剧烈的 “哐当” 声砸醒 —— 是有人在用重物撞门!
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灰尘从门框缝隙里簌簌落下。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翻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踉跄着冲到门口。
方文已经站在门后,手里握着一把从武装部搜刮来的长枪,枪口稳稳地对着门板。
他脊背挺得笔直,侧脸在晨光里冷硬如雕塑,目光如炬地盯着门缝 —— 那里正随着撞击一点点变大,能看到外面几张狰狞的脸。
“我确定!这两天的香味绝对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门外传来一个粗嘎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昨天傍晚那炒菜香,隔着两条街都闻得到!”
“对!我也闻到了!” 立刻有人附和,声音里透着贪婪,“肯定藏了不少吃的!撞开它!”
“哐!哐!哐!”
撞门声越来越密集,“哐哐” 的巨响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门板上的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蛛网般爬满整块木头,碎裂的木屑混着灰尘簌簌往下掉,那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方文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心里暗骂一声 —— 看来这小区 “战神” 的安稳日子是没法当了,这群饿疯了的东西,鼻子比丧尸还灵。
“砰!咔嚓!”
终于,在一声锁销彻底崩裂的脆响中,门板被猛地撞开一道大口子,两个扛着撬棍的男人收不住惯性,踉跄着从缺口里钻进来,脸上还带着掠夺的兴奋。
只是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方文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的手,只听 “噗嗤” 两声闷响,两把锋利的短刃已经精准地扎进两人的颈动脉。
温热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像被戳破的水枪般洒在天花板上,溅出一片狰狞的红。
两个男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捂着脖子软倒在地,眼睛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阮秋水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方文杀人,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
方文没功夫理会她的反应,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门板,握着长枪率先冲了出去。
门外的楼道里黑压压站着少说数十个人,手里拿着钢管、菜刀,甚至还有人举着消防斧,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们被屋里的动静惊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方文的长枪就已经带着风声戳了出去,枪尖精准地刺穿最前面那个男人的脖子,顺势一挑,将人甩向后面的人群。
“啊 ——!”
惨叫声终于炸开,人群瞬间乱作一团。方文借着这片刻的混乱,身形如鬼魅般在楼道里穿梭,长枪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时而横扫,时而直刺,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闷响和鲜血飞溅。
他的眼神犀利,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收割稻麦。
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抢物资的男人,在他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根本不堪一击。
阮秋水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血腥场面,心脏狂跳不止。
她看到方文后背沾了片刺目的红,看到他被三个人围堵时,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划开一人的喉咙,借力踹开另一人,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暴力美学。
“快!拦住他!” 有人嘶吼着挥斧砍来。
方文侧身避开,枪杆横扫,重重砸在对方膝盖上,只听 “咔嚓” 一声,那人抱着腿倒在地上哀嚎。
他甚至没再看一眼,转身又是一枪,刺穿了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人的后背。
不过半分钟,楼道里就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几缕微弱的呻吟,浓重的血腥味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让人窒息。
方文站在尸堆旁,看着那些还在抽搐的躯体,眼神平静无波。
开始了。
这才是真正的末世。
丧尸只是开胃菜,真正的恶,藏在活人的眼睛里。
他将染血的长枪收回系统空间,转身看向门口。阮秋水还愣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双手捂着嘴,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 刚才那番血腥厮杀,对她这种养在温室里的人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
“这个地方待不了,该走了。”
方文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听不出丝毫情绪。
血腥味会引来丧尸,刚才的动静也可能惊动其他游荡的幸存者,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说着,他径直走进客厅,目光扫过墙上的酒柜。
那是阮秋水以前的收藏,各式红酒白酒码得整整齐齐,如今在末世里虽不如食物实用,却也能当个不错的 “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