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宇只会不耐烦地从书房里探出头,对我吼一句。
“娇气什么?不喜欢就回你自己的房间待着,别在这里影响小月的心情!”
有一次,我仅剩的一件大学毕业时,我最敬爱的陶艺老师送给我的作品,一个素雅的青瓷花瓶,被她“不小心”从玄关的柜子上碰掉,摔得粉碎。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和曾经那个热爱艺术充满活力的自己之间,最后的连接。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片一片地捡起那些锋利的碎片。
手被划破了,鲜血直流,可我感觉不到疼。
姜月就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快意的笑。
“哎呀,真对不起,舒晚姐。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过就是一个破瓶子,碎了就碎了,我让承宇哥再给你买个更贵的,好不好?”“滚!”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猩红地瞪着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她被我骇人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随即,她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委屈地看向刚开门进屋的傅承宇。
“承宇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姐姐她好凶……”傅承宇见状,立刻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像保护什么稀世珍宝。
他对着我怒吼:“舒晚,你发什么疯!小月还怀着我们的孩子,你想对她干什么?”
“是她!是她故意打碎的!”我指着地上的碎片,声音颤抖。
“她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为一个破瓶子发这么大的火吗?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满是鲜血的手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心疼,只有彻骨的厌恶和冰冷。
“舒晚,你知不知道小月私下跟我说,你现在碰她一下,她都觉得像是被一具尸体摸过一样。
你让我怎么可能还对你有好脸色?”尸体。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已经是一具行走的会呼吸的尸体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这句话彻底碾碎,连灰烬都没剩下。
我不再争辩,也不再流泪,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我默默地收拾好所有的碎片,用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包好,回到我那间阴冷的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他们大概以为,我被彻底击垮了,再也没有任何威胁。
他们开始高调地筹备他们的“爱情见证仪式”。
说白了,就是一场不领证,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缺的婚礼。
烫金的请柬发了出去,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商界伙伴。
傅承宇给了我一张,像是施舍一样扔在我的床头。
他轻描淡写地对我说:“那天你最好待在房间里,锁好门,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捏着那张精致的请柬,上面“傅承宇”和“姜月”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像两根针,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丢人现眼?
我倒要看看,最后丢人现眼的,到底是谁。
仪式定在我签下“同心契”的第三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