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不出来，只剩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开。
我颤抖着手，给瑞士的学长发去消息：
“学长，之前拜托您联系的临终关怀疗养院，有消息了吗？”
学长回得很快：
“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就能入住。”
“谢谢，我会准时到。”
“真的不再考虑治疗了吗？孟沉的医院有全球顶尖的肿瘤专家，他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不考虑了，我不想再为难他了。”
我神思恍惚地打着字。
那些专家会诊的结果很明确，我只剩一年。
即便全力治疗，希望也微乎其微。
更何况，曾经视我为一切的孟沉早就放弃我了。
五年前，我们结婚的那年。
也是我第二次患癌的那年，他就和秦姿月走在了一起。
半梦半醒间，房门被轻轻推开。
“锦书，该吃晚饭了。
今天是姿月亲自下厨，快来尝尝，她的手艺可不比你差。”孟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
秦姿月柔声附和：“姐姐，我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
孟沉连我爱吃什么都告诉了她。
他们之间，倒是无话不谈。
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我裹紧被子，没有吭声。
这时，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姨妈。”
秦姿月连忙嘘了一声：
“不对哦，糯糯，我们说好要叫什么来着？”
孩子犹豫了一下，突然朝着我脆生生地喊：“妈妈！”
孟沉立即发出爽朗的笑声：“真乖，爸爸的好儿子！”
我却猛地掀开被子，冲着孩子歇斯底里地吼：
“不准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谁教你这么叫的？！”
糯糯被吓得一哆嗦，哇地大哭起来：
“妈妈骗人！你说姨妈快死了，在死之前让我叫她妈妈，可她好凶，她不喜欢我。”
秦姿月手忙脚乱得哄着他，眼泪簌簌往下掉：
“宝贝不哭，是妈妈不好，妈妈也不知道姨妈会这么讨厌你。”
我胸口堵得发疼，抓起枕头狠狠砸向门口：
“滚！都给我滚出去！”
秦姿月浑身一颤，与孟沉快速交换了眼神。
然后慌忙抱起糯糯，母子俩抽泣着下了楼。
孟沉轻轻叹了口气，走近床边将我搂进怀里：
“锦书，孩子只是想让你高兴。
你不喜欢他这么叫，好好说就行。他才四岁，你这样会吓坏他的。”我猛地挣开他的怀抱，几乎冷笑出声：
“我们结婚才五年，你和秦姿月的孩子却四岁了？现在让他叫我妈妈？孟沉，你告诉我，这要怎么让我高兴？”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况且这个男人与我自小相识，相爱十年，只会让我更痛。
孟沉眼眶泛红，紧紧握住我的手：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你总说想要个孩子，可身体却不允许。”
“我以为你会喜欢糯糯，你看他的眼睛和鼻子，多像你啊。
我觉得，你会很愿意把他当成我们的孩子。”“我和姿月一直教育孩子让他把你当作妈妈，锦书，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糯糯这么乖巧的孩子呢？”
我静静凝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