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惊雷劈裂乌云!暴雨如瀑砸下!
“快!苫布!”苏晚嘶吼着扑向瓜车!
牛车深陷泥坑!车轮陷至轴心!金丝蜜瓜在湿透的草席下滚动!
“压住!”萧澈拽住缰绳!青袍瞬间透湿!“牛惊了!”
老黄牛扬蹄悲鸣!车辕“嘎吱”裂响!
“瓜!我的瓜!”苏晚用身体抵住倾斜的车板!“二百两啊!”
“放手!”萧澈猛地拽开她!
“哗啦——”
泥浪泼溅!车板砸进深坑!三颗金瓜滚落泥潭!
“我的钱!”苏晚目眦欲裂!扑进泥坑捞瓜!
“回来!”萧澈扣住她腰,“桥要塌!”
前方木桥在洪流中呻吟!桥柱裂纹蔓延!
“货!”苏晚挣扎,“府城刘家等…”
“命要紧!”萧澈箍紧她,“弃车!”
“弃个屁!”苏晚踹他,“押了房契的!”
她突然解下裤腰带(草绳)!甩绳缠住车轴!“拉!”
草绳绷直!泥水迸溅!
“啪!”
绳断!苏晚栽进泥潭!
“蠢!”萧澈捞起泥人,“绳能拉车?!”
“那咋办?!”苏晚抹脸吼,“等雷劈啊?!”
萧澈甩开湿发,扫视四周。
暴雨如鞭!山路已成泥河!
“清货。”他斩钉截铁。
“清货?!”苏晚抱瓜,“淋雨就烂!”
“烂…”萧澈踹开车板,“…也比喂河神强!”
他徒手扒瓜!金瓜滚落泥地!
“你疯了!”苏晚扑挡,“摔裂了!”
“裂?”萧澈冷笑,“总比…”
“咔嚓!”
桥柱轰然断裂!半截桥身卷进洪流!
热浪扑来!
“躲开!”萧澈猛推苏晚!
“噗通!”
她栽进路边草沟!泥水灌耳!
浑浊视野中——
萧澈独立洪流前!单臂扛起倾倒车辕!青筋暴起!
“扶轮!”他嘶吼,“走!”
“扶轮!走!”
嘶吼劈开雨幕!
苏晚连滚带爬扑向车辕!泥浆灌满口鼻!她死命抵住倾斜的车板!
“嘎吱——”
车轴呻吟!萧澈单臂暴起青筋!袍袖“刺啦”裂开!臂骨在皮下凸出狰狞弧度!
“你手!”苏晚骇然!
“推!”萧澈牙缝迸血!
苏晚铆足劲猛踹车轮!
“噗嗤!”
车轮脱泥!牛车猛晃!
“哗啦!”
三颗金瓜滚落洪流!
“瓜!”苏晚探身狂捞!
“不要命了!”萧澈反手拽她后襟!
“噗通!”
两人栽进草沟!泥浪盖顶!
浑浊中,苏晚触到冰凉肌肤——萧澈左臂软塌塌垂着!关节错位凸起!
“手断了?!”她呛水嘶喊!
“脱臼…”萧澈闷哼,“…死不了。”
他忽然翻身压住她!
“你…”苏晚挣扎!
“轰!!!”
巨木砸落!擦着沟沿卷进洪流!
溅起的碎石刮破萧澈额角!血混雨淌下!
“……”苏晚僵住。
他护着她。
用断臂。
“看路…”萧澈喘息,“…别看伤。”
他撑身欲起,左臂却使不上力,踉跄栽回泥潭!
“别动!”苏晚反手扣他肩,“接骨!”
“你会?”
“电视…呃书上看过!”她摸索他臂骨,“忍着!”
“嗯。”萧澈闭眼。
苏晚攥住他小臂,掌心黏腻不知是血是泥。“一…二…”
“三”字未出——
“咔!”
她猛力上推!
“呃!”萧澈浑身剧颤!冷汗如瀑!
“好…好了?”苏晚颤声。
萧澈缓缓抬臂,五指蜷缩。“…嗯。”
他忽然反手扣住她手腕!“走!”
草沟外,牛车半悬断桥!老牛哀鸣刨蹄!
“货…”苏晚望车,“…全完了。”
“人在。”萧澈抹去额角血,“重头来。”
他忽然俯身,在泥浆里摸索。
“找啥?”苏晚急吼,“逃命啊!”
“金瓜。”萧澈头也不抬,“滚进沟的…”
“三瓜值几个钱!”
“值…”他指尖触到硬物,“…你拼命的价。”
一颗裹满泥浆的金瓜被托到她眼前。
“二百两…”萧澈塞进她怀里,“…定金。”
苏晚抱紧冰凉的瓜,喉头哽住。“还…还有俩…”
“在下面。”萧澈指汹涌河面。
“……”
暴雨砸在瓜皮上,泥浆一道道滑落,露出底下璀璨金纹。
“抱稳。”萧澈拽她起身,“桥要塌。”
话音刚落——
“咔嚓!”
最后半截桥身断裂!牛车坠入洪流!
巨浪吞没车前——
一抹青影鬼魅般掠过!枯瘦的手抓住牛尾!
“张伯?!”苏晚惊呼!
灰衣老者借力腾空!踹牛腹翻身!竟扛着半扇车板跃上岸!
“哗啦!”
车板砸地!上面捆着五颗金瓜!
张伯浑身滴水,冷冷扫过苏晚怀里的泥瓜。“少主…”他单膝跪地,“…货救回五成。”
萧澈盯着车板裂痕。“牛呢?”
“喂河神了。”张伯哑声。
“……”萧澈闭了闭眼,“回吧。”
他转身,踉跄一步。
苏晚急呼!“你的手…”
“无妨。”萧澈抽臂。
“断过!”苏晚死攥不放,“再逞强…废了!”
她扯下腰带(草绳),缠住他左臂吊在颈间。“这样…省力。”
萧澈垂眸。
草绳勒进她掌心红痕,是方才拽车磨的。
“疼么?”他问。
“没你疼!”苏晚出声,“走!”
她搀他过沟,一脚深一脚浅。
张伯扛瓜车板,沉默跟随。
泥沟转角,苏晚踩到异物。
“咦?”她扒开泥浆——
几株紫叶草在暴雨中摇曳,根茎散发清苦香气。
“止血草!”她惊喜,“你伤…”
话音未落!
萧澈猛地扑倒她!
“嗖!”
弩箭擦耳射过!钉进树干!
“谁?!”张伯暴喝!
密林深处,黑影一闪而逝!
萧澈按着苏晚后颈,气息喷在她耳后。“王家…灭口的。”
他掌心滚烫,伤口血浸透她衣领。
“抱瓜…”他声音低哑,“…躲好。”
“抱瓜躲好!”
萧澈押着苏晚滚进深草!
弩箭“笃笃”钉满树干!
“张伯!”萧澈嘶吼,“东北!三丈!”
灰影暴起!张伯枯爪如电!甩出三枚铜钱——
“铛!铛!铛!”
箭矢凌空截断!
“鼠辈!”张伯踏泥疾冲!袖中寒光乍现!
短刃破雨!
“噗嗤!”
林间闷哼!黑影踉跄遁逃!
“追!”萧澈欲起!
“追你个头!”苏晚死拽他衣襟,“血…血崩了!”
萧澈额角伤口被雨水冲得翻白!血水混泥浆浸透半身!
“草…”苏晚哆嗦摸出紫叶草,“…嚼碎敷上!”
她抓把草塞嘴里!
“呕…”泥腥混草涩冲喉!“苦…”
“吐掉。”萧澈扣她下巴。
“不!”苏晚狠嚼!绿汁溢唇角!“呸!”
糊着口水的草泥抹上他伤口!
“……”萧澈僵住。
“看啥!”苏晚耳根发烫,“救命呢!”
她扯衣摆撕布条!草泥糊满!布条缠头!动作粗鲁像捆猪头!
“轻点…”萧澈吸气。
“疼死你!”苏晚手下力道却缓了。
包扎完,她瘫坐泥里喘气。“箭…冲你来的?”
“嗯。”萧澈盯着她沾泥的唇,“王家…灭口。”
“为啥灭你?”
“瓜田…”他指泥潭,“…碍他们财路。”
“金丝蜜瓜?”苏晚抱紧怀里泥瓜,“就为这?”
“不止。”萧澈抹去她唇边草渣,“还有…你。”
“我?”
“翡翠汤…醋坊…果酒…”他指尖冰凉,“…挡路的…都该杀。”
苏晚脊背发寒。“…疯子!”
“怕了?”萧澈忽然逼近,“现在跑…来得及。”
草绳吊着的伤臂晃过她眼前。
“跑个屁!”苏晚戳他胸口,“债没还清!”
“什么债?”
“瓜债!”她拍怀中泥瓜,“二百两定金!”又指他伤臂,“…接骨费!”最后戳自己嘴唇,“…嚼草劳务费!”
萧澈低笑。“劳务费…多少?”
“每月…”苏晚竖起一根泥手指,“…十只酱肘子!”
“准。”
“现付!”
“这有…”萧澈忽然俯身,唇擦过她耳尖,“…利息。”
他指尖抹过她唇角草汁,含入自己口中。
“苦…”他蹙眉。
“废话!”苏晚脸红到脖根,“…又没蘸糖!”
张伯踏泥而回,刀尖滴血。“少主…人死了。”
“尸首?”
“沉河。”张伯冷眼扫过苏晚,“…干净了。”
萧澈颔首。“回。”
他撑身欲起,踉跄一步。
“扶我。”他垂眸看苏晚。
“……”苏晚咬牙搀他,“事真多!”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跋涉。
路过断桥残骸,苏晚突然顿足。“等等!”
她扑进泥潭乱摸!
“又作甚?”萧澈揉额。
“瓜籽!”苏晚举着团泥浆,“车板缝…卡着的!”
她掰开泥团——五粒金瓜籽!
“发财了!”她眼冒绿光,“种了能结…”
“结仇。”萧澈泼冷水,“王家的箭…专射瓜苗。”
“那就…”苏晚攥紧籽,“…种密室!”
“密室?”
“地宫冰窖!”她兴奋,“寒玉髓养着!反季种!”
萧澈眸光微动。“…可试。”
他忽然咳嗽,血丝渗出绷带。
“张伯!”苏晚急吼,“药!”
张伯沉默递上瓷瓶。
“这啥?”苏晚拔塞闻,“…糖丸?”
“止疼药。”萧澈咽下药丸,“…麻沸散改的。”
“麻药?!”苏晚炸毛,“重伤吃这个?!”
“不然?”萧澈闭眼,“…疼。”
一个字。轻飘飘。砸得苏晚心口发闷。
她忽然扒开他衣襟!
“?!”萧澈擒住她手腕。
“看伤!”苏晚挣开,“接骨处肿了!”
果然!左臂关节青紫高鼓!
“得冷敷!”她急吼,“井水!冰块!”
“地宫…”萧澈喘息,“…有冰。”
“走!”苏晚架他,“跑起来!”
“跑不动…”
“我背你!”她蹲下。
萧澈盯着她瘦削的背脊。“…你?”
“少废话!”苏晚反手捞他腿弯,“起!”
“唔…”萧澈闷哼!
“忍忍!”苏晚咬牙迈步,“老娘…力气大着呢!”
她一步一趔趄!泥浆漫膝!
背上的身躯滚烫,呼吸拂过她颈窝。
“苏晚…”他忽然低语。
“干嘛?!”
“瓜籽…”唇擦过她耳垂,“…别捂化了。”
苏晚手一抖!
五粒金籽从指缝滑落泥潭!
“我的籽!”她惨叫!
萧澈突然探臂!
“哗啦!”
泥水四溅!他掌心攥着金籽!吊臂的草绳应声崩断!
“手!”苏晚骇然!
“籽在。”萧澈摊掌。
金籽在雨中灿灿生辉。
“疯子!”苏晚红眼,“手不要了?!”
“要。”他忽然扣住她五指,“…这只手…得抱娘子。”
掌心相贴!泥浆温热。
“谁…谁是你娘子!”苏晚抽手!
“契约…”萧澈握紧,“…签了的。”
“那…那是合伙!”
“嗯。”他指尖挠她掌心,“…伙同生…共死契。”
草绳断茬在雨中飘摇。
张伯沉默背起车板,五颗泥瓜在板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