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箱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咯吱声,我借力翻上围墙,碎石从边缘滚落,在寂静的后巷里划出几道细小的轨迹。风从停车场空地刮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纸板的气息。视野在系统能力的加持下变得清晰而冷静,像一张被精确标注的地图在我眼前铺开——小混混正沿着主街狂奔,脚步沉重,呼吸节奏已经开始紊乱。
他不会想到,有人能预判他的折返路线。
我落地时轻巧地屈膝缓冲,贴着报废车辆的阴影向前移动。一辆老旧的面包车停在出口拐角,前挡玻璃布满裂纹,右下角贴着一张褪色的广告:“速通代驾·调度中心:南区3号站”。我记下了这个位置,没有停留,迅速绕到车后蹲下,目光锁定停车场唯一的出口。
三分钟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回来了,喘得像台破旧的鼓风机,左手扶着墙,右手仍死死攥着我的钱包。经过那辆面包车时,他停下,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口袋,脸色骤变。工牌丢了——这意味着他不再是无名的小混混,而是有迹可循的代驾员工。
我缓缓站起身,手机已经打开前置摄像头,镜头对准他的侧脸。
“直播间的朋友们,”我的声音平稳,不带情绪,“这位是‘速通代驾’的员工,工牌掉在排水沟,刚才抢钱包的时候还说了句‘老大要查账’——大家帮忙转发一下,看看是不是公司授意的内部操作?”
他猛地抬头,眼神慌乱地扫过四周,刀子从口袋里抽出来,反射着午后斜阳的一道冷光。“别过来!”他吼了一声,刀尖微微颤抖,“这钱我拿定了!”
我没有上前,反而后退两步,把画面完整地留给镜头。围观群众的留言正在飞速滚动:“左耳有耳钉!”“穿黑夹克,身形偏瘦!”“报警了,警察五分钟到!”
他的呼吸更急了,握刀的手开始出汗。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我一步踏出,左手精准格开他持刀的手腕,右手如钳般扣住他的肘部,顺势一拧。他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被我压在面包车门上,膝盖顶住腰侧,动弹不得。钱包落在我另一只手中,卡其色的边角有些磨损,但完好无损。
我抽出钱包,迅速塞进口袋,动作利落。他还在挣扎,嘴里骂着脏话,但我已不再关注他。转身走向巷口,脚步沉稳,手机依旧举着,镜头扫过倒在地上的刀、被制服的人、以及夹层中那张半焦的纸片——边缘赫然印着“L.Y.-07”,和城管平板上的缴费编号一模一样。
我没有多看,只是默默记下。
回到摊位时,城管正站在原地,脸色铁青。人群已经围成了半圈,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低声议论。我站定,将手机回放调出,递到他们面前:“我全程录像。钱包被抢时正在配合登记,属于突发事件。我追回损失,未耽误执法流程。”
画面里,我弯腰捡二维码牌的瞬间,黑夹克撞入人群;下一秒,钱包消失,我冷静启动系统;再后来,直播镜头对着空巷,我跃上木箱的身影清晰可见。
“我只是想合法做生意。”我对着他们说,也对着镜头说。
人群里有人鼓掌,一个老太太提着刚买的饼,大声道:“这小伙子不容易,天天准时出摊,味道好,人也规矩,你们可不能欺负老实人!”
城管对视一眼,最终那名拿平板的男子收起记录本,语气冷了下来,却不再强硬:“今天的事,暂记备案。限期三天,必须补办手续。”
他说完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慢了许多。临走前,他瞥了眼我手机屏幕上那个“轩记老味道”的账号名,嘴唇微动,终究没说什么。
我轻轻把二维码牌扶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学生递回手机,小声问:“哥,接下来还播吗?”
我点点头,打开直播界面,输入新标题:“合法之路,一步不退。”
人群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保温箱上,锅底残留的面糊正微微冒烟。我拿起铲子,轻轻刮去焦痕,锅面恢复平整。火苗重新燃起,油脂滴落,发出熟悉的滋啦声。
直播镜头静静地立在支架上,映出我低头刷酱的侧脸。酱料均匀地铺开,香气缓缓升腾,像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隔开了刚才的混乱与威胁。
我伸手试了试火候,温度正好。
面皮摊开的瞬间,金黄的边缘微微翘起,像一封被阳光烘暖的信笺。
锅铲翻动,第一张饼稳稳落入纸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