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风渐起,邺城的繁华渐渐被抛在身后。童渊与赵云并肩而行,踏上官道。

夏日的余热尚未散尽,但晨露已带了几分凉意,草木也染上了微黄。

“师父,前方就是黄河渡口了。”赵云抬手指向远处,河面宽阔,浊浪翻滚,几艘渡船正缓缓靠岸。

童渊呵呵点头:“黄河涝季已过,此时渡河倒是正是时候。”

两人闲谈只见来到渡口,船家见是一老一少两位武人,虽衣着朴素,但气度不凡,便热情招呼:“客官可是要渡河?这会儿风平浪静,正好行船。”

童渊拱手道谢,与赵云登上渡船。船家解开缆绳,竹篙一点,木船便缓缓离岸,顺流而下。

赵云立于船头,秋风拂面,发丝微扬。她望着浩荡的河面,心中思绪万千。

自离开甄府后,她与童渊一路南下,虽未多言,但心中始终记挂着那位聪慧却困于礼教的甄宓。

呃……当然还有那个奇异的大耳朵少女。

虽说只是一面之缘,但她总觉得那少女与她似乎有什么不解之缘。

“芸儿,想什么呢?”童渊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赵云回神,微微一笑:“师父,我在想,这天下虽大,可真正能随心所欲的人,又有几个?”

童渊闻言一愣,心想这臭丫头又在想什么什么玄妙奥秘,可还是捋须笑道:“世人皆被俗务所缚,能得自在者,不过寥寥。你既已看透,便该明白,修行之路,亦是挣脱枷锁之路。”

赵云若有所思,点头应下。

渡船行至河心,忽有风浪涌来,木船微微摇晃。船家稳住船身,笑道:“客官莫慌,这黄河虽湍急,但老夫行船多年,早已习惯了。”

童渊淡然道:“无妨,继续前行便是。”

两人此时,尚且不晓得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

……

……

起初,只是在甄府附近的茶肆酒坊中,有仆役、商贾窃窃私语。

赵云对甄俨介绍童渊时,一时疏忽,竟忘记了隐瞒,将童渊叫做了自己的师傅。

当时,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甄家虽未刻意宣扬,但甄俨还是对几位亲近的友人提了一嘴:“童大师又收了个不错的徒弟,年纪轻轻,见识不凡。”

这话一出,犹如石子投入湖面,涟漪渐起。

本身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童渊在江湖上虽颇有名气,但终究是一介散人,可这消息从甄家嘴里说出来,那便不一样了。

甄家在河北一带颇有威望,与当地士族、豪强多有往来。不出三日,邺城、邯郸等地的世家子弟便纷纷打听:“究竟是何方少年,竟能得童枪神青睐?”更有甚者,直接遣人前往甄府,试图一探究竟。

甄家也有些哭笑不得,只道童大师行事低调,不愿张扬,诸位莫要再问。

可越是如此,众人便越好奇。

与此同时,远在益州的成都城内,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衙署内处理公务。

他是益州刺史麾下担任从事一职的张任,性格刚直,办事雷厉风行,亦是童渊座下的大弟子。

虽说益州与冀州相隔甚远,但童渊收了个少年为关门弟子还是传到了他耳朵里。

张任倒是并不为意,在他师弟出师之时,童渊便已说过年事已高,不愿再收徒,如今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关门弟子?

他随即又想起自己的二师弟张绣。那小子性格有些傲性,若他得知此事,必定会不服气地跳脚吵闹,甚至可能不顾礼数,直接去寻童渊问个明白。

不过如今他人远在凉州,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赶得过去。

“罢了,待有机会,还是写封信告知那小子,免得他胡思乱想。”

张任摇头失笑,继续埋首案牍。

……

……

……

只消数日后,两人便已渡过黄河,经过兖州地界,前往豫州境内。

从黄河渡口出发,两人继续沿着官道前行。

秋意更浓,田野间却只剩下一片枯黄的秸秆。沿途村庄的百姓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不时便能看到路边的尸体,显然受了灾荒的影响。

面对如此惨状,赵云心中虽有不忍,但他也明白,这是乱世中常见的景象。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虽然心痛,但也只能默默加快脚步,希望能早日到达目的地。

“师父,再往前走,想必就到了陈留郡了吧?”她指着远处的城池虚影,开口问道。

陈留郡地处中原腹地,北接冀州,南连淮泗,东通齐鲁,西达洛阳,乃是南北商旅往来的必经之地。城外官道上车马如龙,贩夫走卒、行商游侠络绎不绝,城门口更是熙熙攘攘,喧嚣热闹。

童渊点头:“不错,华神医行医济世,常行走于民间,陈留乃兖州要地,此地商旅汇聚,消息也最为灵通,我们且先入城打听。”

两人在城中寻了家客栈落脚,稍作歇息后,便去打听华佗的消息。

本以为华佗名声在外,他们能轻易追寻到神医的踪迹。然而两人连续问了几家药铺、医馆,得到的答复皆是模糊不清——

“华神医行踪飘忽,谁也说不准他在何处行医。”

正欲再寻他处探问,却见天色已昏,无奈只得回客栈,待到天明再来寻访。

次日天还未亮,赵云便已起身晨练。

这些天以来,每日除了赶路便是是打听消息,但也未曾懈怠武艺。

她手持枣木长枪,在客栈后院舞动着,枪影闪烁,风声呼呼。童渊此时也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在客栈后院空地上舞了一套枪法,枪尖如游龙般在晨光中划出道道银线。正欲收势时,忽听旁边一声粗犷的喝彩:

“好枪法!”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少年壮汉大步走来,袒胸露背,古铜色的肌肉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珠,豹眼圆睁,留着一把胡子,脸上却挂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小哥这枪法使得真是漂亮,某也粗通些拳脚。不知可否与某赐教一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