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停舟愣住。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吗?
这点小事,她就提起箱子,要走人。
一定是她以退为进,引得他的注意。
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好受些许。
他眉心紧蹙,语气带着强烈的不耐和烦躁。
“夏初,你到底在胡闹些什么?”
夏初讥诮:“陆停舟,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在胡闹?”
“你在新婚夜逼迫我让出回城机会。”
“你却还倒打一耙,说我在胡闹?!”
夏初凝视着他的目光,失望透顶。
说完,就拎起樟木箱子往外走。
陆停舟心里升起莫名的恐慌,好像要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他下意识就要拦阻:“你不能走!”
“你我成亲了,已是夫妻,喜糖都已经发了。”
陆停舟眉宇间含着愠怒,想夺过她手中的樟木箱子。
被夏初闪躲开。
夏初冷冰冰开口:“我们一没办酒,二没有打结婚证,还算不上成亲。”
“说不好听点,这是无媒苟合。”
“亏得你还是个军人。”
“你们家但凡有点诚意,也不至于让我这样进门。”
打开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陆停舟气得脸色铁青,冲着她的背影放狠话。
“夏初,只要你踏出这道门,以后休想再回来。”
“你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答应你入门。”
夏初深吸一口气,平静转身:“陆停舟,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陆停舟眸中怒意更盛:"夏初,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打了结婚报告。
我们是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
不是你想作罢,就可以作罢的。"
“结婚报告”几个字,如一把尖刀,刺得她的心脏生疼。
明天,她会去确认的。
不管打没打,和谁打的。
但不管结果如何,今生,她都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夏初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拐角处,又走出一道身影 。
身姿瘦弱,脸色苍白。
她的眼眸之中,蒙着一层雾气。
“停舟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吵架了。”
“我就不该叫你去说服她,叫她将回城指标让给我的,导致她同你闹脾气。”
“不过你放心,我姐对你情意深重,她肯定是欲擒故纵,等睡一觉醒来,她又会找你复和的。”
“这样的事,都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夏雪的温声软语,缓解了陆停舟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还是夏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夏初如果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叹了声:“但愿如此!”
旋即他又安慰道:“你没有错!是她死脑筋,明明就是双赢的机会,她就是钻进牛角尖,想不通。”
他的话一落,夏雪心里恨得要死。
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她们家害的。
当初,他们但凡伸出援手,她也不至于下乡。
不下乡,她就可以在京市找一个好丈夫。
更不会沦落到当一个寡妇。
明明他们有那么大的权利和人脉。
可是他们就是见死不救。
她也求过大伯母,也就是夏初母亲,请求她将工作让给她。
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说夏初没有工作,以后要让她顶班的。
既然他们不仁,那么就别怪她不义。
现在,他们家的大伯和大堂哥,也被她举报下放了。
真好呀!
下一步,该是轮到大伯母了。
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她绝对不会让夏初一家好过。
她垂下眼帘,盖住眼中汹涌的恨意。
再抬起眸子时,两行泪水已从脸颊滑落。
“停舟哥,夏初姐不同意将回城机会让给我,我该怎么办呀?”
“只怪我命苦,如果建国还在,我们娘俩就可以随军,我也就没有必要让你去求她了。”
“城里的教育资源好,只有回城了,天赐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陆停舟眸中涌现愧疚。
孟建国,是他发小。
两人在同一个部队。
出任务时,因救他,而牺牲了性命。
而他的妻子,也就是夏雪,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回城的机会,他都没法办到。
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心中愧疚不已,一咬牙:“我会再去说服她的。”
“她是我的妻子,是个军嫂,理应宽容大度。
只是一个工作而已。
一个回城机会而已。
她还在斤斤计较。
哪有一点奉献精神。”
夏雪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喜悦。
“那我就替建军和天赐,谢谢停舟哥了。”
她连连咳嗽,脚一歪,虚弱的往地上倒去。
陆停舟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夏雪,你没事吧?"
“我的心脏病又犯了。”她低喘着出声,眼睛却瞄着桌上的麦乳精。
陆停舟也看到了。
“麦乳精补身子,你拿去喝,夏初身子壮得如牛,哪需要喝这么好的东西。”
他不由分说,就将麦乳精塞进夏雪的手中。
夏雪推却了几下,怯生生道:“停舟哥,还是不要了,我怕姐姐生气。”
语气娇弱,惹人怜惜。
陆停舟安慰道:“夏初是我的妻子,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作主。”
夏雪再次推却:“停舟哥,还是算了,我怕……”
陆停舟皱眉:“怕什么怕,有我在,自是不会让你被她作践!”
“给你,你就拿着。”
夏雪勉为其难地接住:“那好吧,谢谢停舟哥。”
“放下!”一道厉喝传过来:“这是我的麦乳精。”
夏初风风火火又跑了回来。
看着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哂笑。
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勾搭在一起了呀。
前世,她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视而不见。
她去抢麦乳精。
夏雪脸色一白,带着哭腔: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麦乳精是你的。”
夏雪的眼泪要掉不掉,挂在眼角,楚楚可怜。
夏初冷笑:“你还真是蠢得如猪,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哪买得起麦乳精。”
“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可以放手了。”
她就是喂狗,也不会给害了她全家的贱人喝。
但是夏雪充耳不闻。
前世也是这样,她想要什么。
只要她在陆停舟面前掉几滴眼泪。
陆停舟便是毫不犹豫,将她的东西奉送给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陆停舟怒喝:“夏初,住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只是罐麦乳精而已。”
“你想喝,我以后给你买就是。”
他眼中充斥着失望。
这样小气巴啦的夏初,他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那个事事顺着他,满眼深情和仰慕的夏初。
夏初冷笑:“你给我买?我来这里三年,你给我买过什么?”
陆停舟闻言莫名心虚。
他确实没给她买过任何东西。
他涩然道:“这不是我家穷吗?”
夏初冷讽:“给她买就不穷了,给我买,就穷了,还真是会找借口。”
夏雪窝在陆停舟怀里,冲她挑衅一笑。
夏初讥诮,攥紧她的胸口,反手就是两个耳光,猝不及防抽在她的脸上。
叫你得意!
随即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
只听骨头咔嚓一声,麦乳精应声而落。
“啊……”
“我的手!”
“停舟哥,我的心脏好痛。”
夏雪尖锐的惨叫,在屋内回传。
陆停舟目眦欲裂:“夏初,你为什么打她,她有心脏病?”
夏初冷嗤,“她有心脏病,打不得,那你替她挨打。”
话音未落,手已糊在他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停舟气急败坏:“夏初,你疯了!”
他用力将夏初推开。
夏初脚步踉跄,连人带麦乳精磕在桌角上。
“咚”
夏初眼冒金星。
只觉得一股温热从额角流了下来。
陆停舟脸上爬过慌乱,想伸手去扶。
耳旁传来一声痛呼。
“停舟哥,好痛……”
陆停舟垂眸看了一眼夏雪,她脸颊红肿,满脸泪痕。
他心中的愧疚又渐渐消散。
心一横,都是夏初的错,要不是她动手,他也不会去推她的。
那她就更不会摔出血。
他没错!
他将夏雪的手臂拧了一下,将关节复位。
夏初猛地从地上站起。
举着麦乳精的铁罐,就往陆停舟后脑勺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