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陆停舟愣住。

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爱自己爱得无法自拔吗?

这点小事,她就提起箱子,要走人。

一定是她以退为进,引得他的注意。

一定是这样的。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好受些许。

他眉心紧蹙,语气带着强烈的不耐和烦躁。

“夏初,你到底在胡闹些什么?”

夏初讥诮:“陆停舟,直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在胡闹?”

“你在新婚夜逼迫我让出回城机会。”

“你却还倒打一耙,说我在胡闹?!”

夏初凝视着他的目光,失望透顶。

说完,就拎起樟木箱子往外走。

陆停舟心里升起莫名的恐慌,好像要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

他下意识就要拦阻:“你不能走!”

“你我成亲了,已是夫妻,喜糖都已经发了。”

陆停舟眉宇间含着愠怒,想夺过她手中的樟木箱子。

被夏初闪躲开。

夏初冷冰冰开口:“我们一没办酒,二没有打结婚证,还算不上成亲。”

“说不好听点,这是无媒苟合。”

“亏得你还是个军人。”

“你们家但凡有点诚意,也不至于让我这样进门。”

打开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陆停舟气得脸色铁青,冲着她的背影放狠话。

“夏初,只要你踏出这道门,以后休想再回来。”

“你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再答应你入门。”

夏初深吸一口气,平静转身:“陆停舟,我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陆停舟眸中怒意更盛:"夏初,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打了结婚报告。

我们是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

不是你想作罢,就可以作罢的。"

“结婚报告”几个字,如一把尖刀,刺得她的心脏生疼。

明天,她会去确认的。

不管打没打,和谁打的。

但不管结果如何,今生,她都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夏初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拐角处,又走出一道身影 。

身姿瘦弱,脸色苍白。

她的眼眸之中,蒙着一层雾气。

“停舟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吵架了。”

“我就不该叫你去说服她,叫她将回城指标让给我的,导致她同你闹脾气。”

“不过你放心,我姐对你情意深重,她肯定是欲擒故纵,等睡一觉醒来,她又会找你复和的。”

“这样的事,都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夏雪的温声软语,缓解了陆停舟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还是夏雪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夏初如果有她一半懂事就好了。

他叹了声:“但愿如此!”

旋即他又安慰道:“你没有错!是她死脑筋,明明就是双赢的机会,她就是钻进牛角尖,想不通。”

他的话一落,夏雪心里恨得要死。

她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她们家害的。

当初,他们但凡伸出援手,她也不至于下乡。

不下乡,她就可以在京市找一个好丈夫。

更不会沦落到当一个寡妇。

明明他们有那么大的权利和人脉。

可是他们就是见死不救。

她也求过大伯母,也就是夏初母亲,请求她将工作让给她。

但她就是不愿意。

她说夏初没有工作,以后要让她顶班的。

既然他们不仁,那么就别怪她不义。

现在,他们家的大伯和大堂哥,也被她举报下放了。

真好呀!

下一步,该是轮到大伯母了。

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的。

她绝对不会让夏初一家好过。

她垂下眼帘,盖住眼中汹涌的恨意。

再抬起眸子时,两行泪水已从脸颊滑落。

“停舟哥,夏初姐不同意将回城机会让给我,我该怎么办呀?”

“只怪我命苦,如果建国还在,我们娘俩就可以随军,我也就没有必要让你去求她了。”

“城里的教育资源好,只有回城了,天赐才能得到更好的教育。”

她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陆停舟眸中涌现愧疚。

孟建国,是他发小。

两人在同一个部队。

出任务时,因救他,而牺牲了性命。

而他的妻子,也就是夏雪,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回城的机会,他都没法办到。

他痛苦的抱着脑袋,心中愧疚不已,一咬牙:“我会再去说服她的。”

“她是我的妻子,是个军嫂,理应宽容大度。

只是一个工作而已。

一个回城机会而已。

她还在斤斤计较。

哪有一点奉献精神。”

夏雪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喜悦。

“那我就替建军和天赐,谢谢停舟哥了。”

她连连咳嗽,脚一歪,虚弱的往地上倒去。

陆停舟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夏雪,你没事吧?"

“我的心脏病又犯了。”她低喘着出声,眼睛却瞄着桌上的麦乳精。

陆停舟也看到了。

“麦乳精补身子,你拿去喝,夏初身子壮得如牛,哪需要喝这么好的东西。”

他不由分说,就将麦乳精塞进夏雪的手中。

夏雪推却了几下,怯生生道:“停舟哥,还是不要了,我怕姐姐生气。”

语气娇弱,惹人怜惜。

陆停舟安慰道:“夏初是我的妻子,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有权作主。”

夏雪再次推却:“停舟哥,还是算了,我怕……”

陆停舟皱眉:“怕什么怕,有我在,自是不会让你被她作践!”

“给你,你就拿着。”

夏雪勉为其难地接住:“那好吧,谢谢停舟哥。”

“放下!”一道厉喝传过来:“这是我的麦乳精。”

夏初风风火火又跑了回来。

看着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哂笑。

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勾搭在一起了呀。

前世,她到底是有多瞎,才会视而不见。

她去抢麦乳精。

夏雪脸色一白,带着哭腔: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麦乳精是你的。”

夏雪的眼泪要掉不掉,挂在眼角,楚楚可怜。

夏初冷笑:“你还真是蠢得如猪,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哪买得起麦乳精。”

“现在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可以放手了。”

她就是喂狗,也不会给害了她全家的贱人喝。

但是夏雪充耳不闻。

前世也是这样,她想要什么。

只要她在陆停舟面前掉几滴眼泪。

陆停舟便是毫不犹豫,将她的东西奉送给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陆停舟怒喝:“夏初,住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只是罐麦乳精而已。”

“你想喝,我以后给你买就是。”

他眼中充斥着失望。

这样小气巴啦的夏初,他不喜欢。

他还是喜欢那个事事顺着他,满眼深情和仰慕的夏初。

夏初冷笑:“你给我买?我来这里三年,你给我买过什么?”

陆停舟闻言莫名心虚。

他确实没给她买过任何东西。

他涩然道:“这不是我家穷吗?”

夏初冷讽:“给她买就不穷了,给我买,就穷了,还真是会找借口。”

夏雪窝在陆停舟怀里,冲她挑衅一笑。

夏初讥诮,攥紧她的胸口,反手就是两个耳光,猝不及防抽在她的脸上。

叫你得意!

随即扣住她的手腕,反手一拧。

只听骨头咔嚓一声,麦乳精应声而落。

“啊……”

“我的手!”

“停舟哥,我的心脏好痛。”

夏雪尖锐的惨叫,在屋内回传。

陆停舟目眦欲裂:“夏初,你为什么打她,她有心脏病?”

夏初冷嗤,“她有心脏病,打不得,那你替她挨打。”

话音未落,手已糊在他的脸上,发出一声巨响。

陆停舟气急败坏:“夏初,你疯了!”

他用力将夏初推开。

夏初脚步踉跄,连人带麦乳精磕在桌角上。

“咚”

夏初眼冒金星。

只觉得一股温热从额角流了下来。

陆停舟脸上爬过慌乱,想伸手去扶。

耳旁传来一声痛呼。

“停舟哥,好痛……”

陆停舟垂眸看了一眼夏雪,她脸颊红肿,满脸泪痕。

他心中的愧疚又渐渐消散。

心一横,都是夏初的错,要不是她动手,他也不会去推她的。

那她就更不会摔出血。

他没错!

他将夏雪的手臂拧了一下,将关节复位。

夏初猛地从地上站起。

举着麦乳精的铁罐,就往陆停舟后脑勺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