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崭新的登云靴停在旁边的月门前。
往上的墨色衣衫，用流光银线绣着云纹，腰间悬挂着的却月佩。
来人俊朗出尘，一看便是用心装扮过的。
萧策目光只停在顾知棠身上。
她今日装扮得富贵又漂亮，小姑娘像是画中的仙女似的。
黄金玫瑰宝石首饰，也敌她眉眼半分。
萧策眼尾笑意蔓延至眉梢，眸心的光亮愈盛。
“常三姑娘是以为只有你一人在世上行走？只有你一人有耳目？”
顾知棠没被她威胁到，平静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
常桑宁听出她言语中的嘲弄之意，粉脸含怒道：“顾知棠，你就不怕被人嘲笑吗？宣宁王府的世子，宁愿要柳家的孤女也不肯要你，京师高门贵女中哪有似你这般丢人的？”
稍顿，她讥笑道：“若换做我是你，哪里还会出门招摇，定然是躲在家里不肯见人了。”
萧策的好心情被破坏，眼神随之冷下来道：“她是哪家的？”
元澜看着那俏生生的姑娘犯了难道：“主子，您是知道的，属下日日跟在您的身边，这京中姑娘，属下委实不认识几个。”
萧策周身气压更低了，眉眼之间一派冷戾之色。
元澜看着那还在对着顾知棠出言羞辱的俏丽姑娘，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主子盯上了。
今日怕是她最后一日光彩夺目的出现在人前了吧。
元澜想。
“常三姑娘若是再出言不敬，就别怪本郡主出手责罚了。”
顾知棠肃声道：“我乃郡主，身份高于常三姑娘，常三姑娘唤本郡主名讳，便是以下犯上。”
“一个弃妇罢了，有何颜面斥责我？”
顾知棠绣鞋微动，却是她疾步至常桑宁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常桑宁一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令领路的妈妈不禁回头。
但见肃国公府的郡主满面寒霜，常家的三姑娘捂着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你敢打我？”
常桑宁眼泪直往下坠，似断裂的珍珠帘子。
“以下犯上，口出恶言，编排皇亲，我如何不敢打你？”
顾知棠接过晴虹奉上的手绢擦拭方才打常桑宁的手。
“我说的事实！你就是宣宁王府的弃妇！”
常桑宁声音带着哭腔大吼。
顾知棠和她耽误了太多时间，后面来赴宴的贵女都驻足看热闹。
宴上人更多，既然常桑宁自己要在众人面前丢人，那就用她来震慑旁人。
“肃国公府和宣宁王府从未对外说过解除婚约，王孙婚事，也是你能拿来作为谈资的？”
晴虹接过手绢。
顾知棠转身最后冷睨一眼常桑宁：“常三姑娘若是嫌家中父兄官位升得太快，也可继续与本郡主谈论王府婚事。”
常桑宁闻言脸都吓白了。
她一心只想着以宣宁王府世子喜欢柳家孤女的事嘲笑她，但她忘了，世子可是有皇家血脉的王孙。
一个臣子之女，如何能背地议论王孙婚事？还公然说王孙和柳曦之间的事？
但不是说，姑娘家之间的事是不会牵扯前朝吗？
顾知棠用父兄威胁她，是吓唬她的吧？
上次她和王府郡主抢夺鬼工球，不是也没出事吗？
但顾知棠方才的眼神……
常桑宁拿不准了。
茜红的裙离开长廊，常桑宁羞辱人却反而丢了脸面。
她一张脸红得几乎滴血。
面对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常桑宁转身离开了孙府。
“常姑娘愤怒离府，路上想必气也不顺，元澜，给常姑娘找点儿事儿消磨路上时间。还有我记得上个月手底下确实有个姓常的升迁了，查查是否是常姑娘兄长。”
元澜领命而去。
来参宴的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贵女，消息甚是灵通。
常桑宁被顾知棠打的事很快传遍了孙府。
孙大姑娘听到此事后笑道：“常三姑娘仗着父兄官运亨通便不将勋贵放在眼里，却不知这京师里的勋贵们便是再不济的时候，也轮不到毫无根基的普通官员欺辱。那肃国公府郡主，她竟也有胆去惹。”
她将金钗插入发间道：“吩咐下去，好生伺候肃国公府的郡主，若有怠慢之处，我定不饶。”
丫鬟不解道：“大姑娘方才奴婢一路过来听到不少贵女在议论宣宁王府和肃国公府的婚事，如今世子爷铁了心的要孤女不要郡主，这门亲事……”
“亲事？”
孙大姑娘冷笑道：“顾知棠若想要这门亲事，一个柳曦算什么？只要顾知棠想要，她便是进宫做皇妃，选皇子当正妃肃国公也帮她办得到。”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翡翠镯子戴上，轻哼道：“宣宁王府的世子妃之位，她还没放在眼里。”
她起身道：“好了，尽快去办，让底下人少嚼舌根！”
丫鬟领命而去。
孙大姑娘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织锦衣裙将她衬得明艳动人。
她琴棋书画皆精通，在京师素有才名。
容色不说倾国倾城也是上佳。
她就不信，萧策不会对她动心。
孙大姑娘呼出一口浊气后信心满满的转身出闺房。
宴席安排在寄春院。
寄春院是孙家最好的园子，里面的景致尤其美，下了雪之后山景又别有一番风味。
顾知棠一路赏雪走至办宴的地方，里面已经来了许多人。
见她来了，众人神色各异。
无妨，她在外原本便是不好惹的名声。
今日来赴宴，只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罢了，坐两个时辰走了便是。
孙大姑娘来了一趟有个丫鬟进来禀告什么，孙大姑娘便急匆匆的提着裙子走了。
绣面含羞，说不准便是去见她所盼着的心上人。
晴虹见顾知棠不耐与贵女们交谈便说，方才她出去见到一丛翠竹在雪景之中显得尤为青翠，让顾知棠出去散散心。
主仆三人趁没人注意便出去了。
“姑娘，仔细风灌进衣服里。”
岁青帮顾知棠重新披上狐裘后重新系上带子。
晴虹在前头领路，顾知棠和岁青跟着。
很快，顾知棠便看到一丛翠竹，果然在雪景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翠嫩。
竹叶上承了雪，似碧玉盘中放了珍珠粉，竟有几分玲珑可爱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