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素的家在沪上的老弄堂内，一栋小楼带个大院子，原本一个大院是住着三四户的，后来陆小棋的老爸陆经生有了钱之后慢慢都盘了下来，现在整座小楼都成了陆有素家的。
到了陆小棋后世的那个年代，这种小楼就是一种矛盾体，居住环境极差，但市价高到离谱，不过此时尚早，再加上只有陆有素一家子住，环境则要好上许多。
陆小棋在门口打量了片刻，“儿时”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就连拍门的手都带上了些许的温柔。
来开门的就是他的叔叔，问道：“你怎么来了？”
和陆小棋想象的不同，叔叔见到是他，并没有厌恶、贪婪的神色，相反还带有些怜悯。
陆小棋看着有些好笑，你偷了抢了倒也罢了，你唉声叹气，充满自责去抢算什么？
我特么是不是还要给你鞠个躬？
老子要给你鞠躬，最起码要连鞠三个啊。
陆小棋收敛了心思，回道：“关于房子还有小茵的事，我想还是来商量一下。”
一听这话，陆有素立刻就沉下了脸，说道：“房子是你爸跟我借钱买的，小茵尚未成年，你又没有工作，拿什么养她？都有什么好商量的？”
陆小棋暗自点头，不错，这才是想要钱的模样，既然做了恶人，就不要做出慈悲的表情。
“凡事都有商量嘛，叔叔不让我上去坐坐？”
“坐不坐的都是这样，”陆有素虽这么说，还是让开了身子，“房子已经多让你们住了这么久，我跟你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我先谢谢叔叔了。”陆小棋胡乱应着，跟着陆有素进门。
陆家的一楼主要是厨房、过道和堆放些杂物，生活起居都在二楼。陆小棋顺着楼梯往上走，行到一半就听到上面有人喊：“谁呀？”
陆小棋一听声音便知道是谁，笑着回应：“婶儿是我。”
陆有素的媳妇儿叫吴楠，年轻时是个美人，如今孩子都上初中了，看上去倒仍旧颇有风韵。
不过她是个泼辣的性子，听得陆小棋的声音直接喊道：“你来干什么？”
“叔叔到底是我长辈，我总要过来看望一下的。”陆小棋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楼上，楼上是一个厅，吴楠坐在凳子上正对着镜子描口红。
陆小棋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人用口红了，只看了一眼便不在意。
吴楠把脸从镜子面前挪开，上下扫了扫陆小棋，说道：“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一会要出去。你们住的房子是一定要还的，这个没得商量。”
陆小棋笑笑，没直接回答，而是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这些家具对他来说是第一次见，可偏偏脑中还有一份记忆，对它们充满了眷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不着急，婶儿要出门尽管去，我跟我叔聊聊也一样，小茵没在家吗？小东呢？”陆小棋随口问道。
陆有素此时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妥，陆小棋的表现太平和了，自从他爸妈出了事，这小子不是歇斯底里就是喝得烂醉如泥，也就是他这种状态，陆有素夫妇才一步步将财产拿到手中。
可今天，这小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陆有素放下了手中的事，站到吴楠旁边，皱眉道：“你妹出去了，小东还在睡觉。你到底有什么事？”
吴楠讥讽道：“你那个妹妹，我们好吃好喝供着，她自己不学好，一天出去鬼混，脸都给她丢光了！”
脸上一直挂着笑意的陆小棋听到这里，脸色才有些变化，问道：“小茵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吴楠翻了个白眼，“她吃我的住我的，让她干点家务都干不好，两句话也说不得，一天就想着出去疯，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我看明天大个肚子回来也不稀奇！”
“吴楠！”陆有素低声斥道，“你少说两句！”
“她做得我说不得吗？”吴楠一拍桌子叫道，“你看看你们陆家都是些什么种！哥哥一天醉生梦死，妹妹出去跟野男人厮混，我说不要养这个野种，你非要养着！”
陆小棋听了眼底的火焰熊熊燃烧，然而终究没有冲动，他走到一旁把桌肚子里的椅子抽出来一张，往两人面前重重一顿，说道：“来谈谈吧！”
“谈什么？”吴楠咬着牙，画了一半的口红在唇边显得异常狰狞，“房子本身就是我们的，有你老头子的签名！我帮你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妹妹，你还应该给我钱才是！你还想谈什么！”
陆小棋坐下说道：“这样，你把小茵……”
话刚刚出口，突然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吵死了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陆小棋扭头去看，一个小胖子大约十一二岁，穿着条裤衩靠在房门口大叫，满脸的不耐烦，正是他的堂弟陆向东。
吴楠立刻变了一张脸，把褶子全堆了上去，说道：“好好，不吵不吵，我们不吵了，宝贝你继续睡。”
说完扭过头，重新把寒霜贴上，冲着陆小棋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好了下周收房，滚吧！”
被小屁孩一打岔，陆小棋的火头倒下去了些，他往椅背上靠靠，说道：“事情没谈完，走什么走？”
陆向东挺着个小肚子，胳膊都是一节一节的，要是不说话还显得可爱，一出声暴虐之气显露无疑：“陆小棋，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陆小棋有些诧异，这小屁孩以前虽然也不太礼貌，可总没如今这样，怎么一段时间没见，胆子跟着肚子一起长肥了？
陆小棋伸出手指点点他，说道：“我是你哥，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陆向东口中喊着“你是那个贱人的哥哥，才不是我哥！”埋着头向陆小棋冲过来，跟辆小坦克似的。
陆小棋一伸手抓住小孩头发，让他不能靠近，小屁孩哪吃过这个亏，口中冒出无意识的脏言秽语，小短腿往陆小棋身上疯狂招呼。
吴楠也站起了身，跺脚叫道：“你拉他头发干什么！”说着话就要来帮忙。
陆小棋摇摇头，暗道看来用嘴巴谈是谈不下去了，只能换一种方式了。
他站起身，啪啪两个耳刮子抽在小屁孩脸上，小屁孩立刻安静了下来，包括吴楠和陆有素都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小棋，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动手！
陆小棋见小屁孩错愕，机会不错，后退半步调整好脚步，“嗖”的一脚重重踹在小屁孩肚子上！
小屁孩“嗷”一声滚一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