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采薇扑到病床边,哭天抢地:“妈啊!我的亲妈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被这恶毒女人逼得跳楼啊!!”她猛地扭头,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直戳我的镜头,涕泪横流,演技浮夸却极具煽动性:“直播间的家人们都看到了!就是这个林夏!天天直播骚扰我妈!污蔑我们!我妈是癌症晚期病人啊!她受不了刺激啊!她就是杀人凶手!”
黄宣放下母亲的身体(医生和护士已经冲进来进行徒劳的抢救),一步步逼近我,高大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他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屏幕正对着他布满血丝、写满“丧母之痛”和“滔天愤怒”的眼睛,声音嘶哑沉痛,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各位网友,请你们做个见证。我母亲周蕙兰女士,因不堪长期病痛折磨,更因我妻子林夏持续的网络暴力、不实指控和骚扰,精神崩溃,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留下的最后诊断书,明确写着‘重度抑郁’。”他另一只手举起一份病历复印件,在镜头前快速晃过,重点停留在“重度抑郁状态”的诊断结论上。“我母亲…是被逼死的!林夏,你就是刽子手!”
直播间彻底疯了。黄宣影帝级别的悲情控诉和黄采薇歇斯底里的哭嚎,瞬间带偏了节奏:
“天啊…反转了?主播逼死了婆婆?”
“#网络暴力杀人#太可怕了!”
“主播出来说话啊!心虚了?”
“抑郁症患者真的受不得刺激…细思极恐…”
“@网警@妇联快抓人!”
我的手机被黄宣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直播中断。病房里只剩下医生宣告死亡时间的冰冷声音,黄采薇变调的哭嚎,以及黄宣死死盯着我、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神。那眼神深处,没有一丝真实的悲痛,只有得逞的快意和冰冷的算计。
警方很快介入。初步勘察结论倾向“自杀”——窗台有攀爬痕迹,无打斗痕迹,死者体内未检出麻醉或毒物成分,且有明确抑郁诊断。黄宣和黄采薇作为“悲痛欲绝”的家属,证词高度一致地将矛头指向我。我的处境急转直下,从揭露者变成了“逼死婆婆”的头号嫌疑人。
网络舆论在黄氏科技强大的公关和水军操控下,更是将我彻底妖魔化。“逼死癌症婆婆的恶毒儿媳”标签牢牢焊死在我身上。谩骂、诅咒、人肉搜索铺天盖地。我的账号被封,线下骚扰不断,仿佛整个世界都对我亮出了獠牙。
只有我知道,婆婆的死绝不是自杀。坠楼前几秒,我无意中扫过手机屏幕——直播画面角落,病房门口监控探头的实时小窗里,捕捉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模糊侧影!那身影穿着和我今天一模一样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和浅蓝牛仔裤,身形也与我极其相似!但那绝不是我的脸!那人影在婆婆坠楼前几秒,极其迅速地闪进了楼梯间!
婆婆坠楼前最后那句被淹没在仪器噪音中的、含混不清的呓语,此刻也如同惊雷般在我脑海中炸响:
“小芸…你…你不是小芸…”
周蕙兰,我的婆婆,至死都在困惑。她看到的那个穿着儿媳衣服、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不是“小芸”(她私下对我的昵称),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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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却深知此刻任何辩解在“铁证”和汹涌的舆论面前都苍白无力。黄家姐弟显然布好了局,就等着我往里跳。我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在黄宣“沉痛”的安排下,暂时住进了黄家老宅——这与其说是收留,不如说是变相软禁,方便他们监视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