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无数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遍全身。我僵着脖子,一点点,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器,将视线移向副驾驶座。
空了。
真真切切地空了。
那张被雨水泡得发白、低垂着的脸,那只浑浊空洞的死寂眼睛,那件不断滴水的深色湿衣服……全都消失了。座位上只有一片被洇湿的深色水渍,形状依稀像是一个人蜷缩过的痕迹。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河底淤泥和水草腐烂的腥冷气味,却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浓郁地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人呢?去哪了?!
我的目光惊恐地在狭小的车厢内疯狂扫视。没有!哪里都没有!仿佛那个“人”从未存在过!刚才那惊悚的对视,那沉闷的撞击声……难道都是我的幻觉?是疲劳驾驶产生的噩梦?
不!那股气味!那冰冷刺骨的感觉!还有……那水渍!
我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副驾驶座位下面靠近车门的位置。
那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件深蓝色的、布料粗糙的……外套。男式的。像是几十年前流行的工装款式。它湿漉漉地堆在那里,颜色被水浸得发黑,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不久,还在不断向地垫上渗着水。
正是那个男人上车时穿在身上的那件!
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这东西,就是他存在过的铁证!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着。我死死盯着那件湿透的旧外套,仿佛它是什么剧毒的活物。
电台的男播音员早已停止了播报,换成了一首节奏欢快的流行歌曲,那不合时宜的旋律在死寂的车厢里回荡,更添诡异。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我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我颤抖着伸出手,摸索着安全带卡扣,试了好几次,冰冷的手指才勉强抠开。我推开车门,冰冷的暴雨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瞬间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但我顾不上了,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恐怖的空间。
就在我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准备跨出去的瞬间,我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再次扫过那件湿漉漉堆在地上的旧外套。
它的一个口袋……似乎微微敞开着,露出了里面一小角黄色的东西。
不是钱。
5 寻人启事
像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照片?
一种无法抗拒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攫住了我。仿佛那口袋里藏着解开所有噩梦的钥匙,又或者是通向更恐怖深渊的门票。我的大脑在疯狂尖叫着“别看!快走!”,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违背了意志。
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弯下腰,湿冷的风灌进车厢。带着浓重河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指尖冰冷而僵硬,伸向那敞开的、湿透的口袋边缘。布料又冷又硬,触感如同死鱼的皮肤。
我的手指碰到了那叠在里面的东西。果然是一张纸,硬硬的,边缘似乎有些卷曲破损。我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将它从湿漉漉的口袋里夹了出来。
一张纸,或者说,是一张被小心折叠过的……印刷品。
纸张很薄,年代久远,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被水浸泡后留下的深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河底的淤泥。它被对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