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无伦次地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倒了出来，挂断电话后，林晚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扶着冰冷的收银台边缘才勉强站稳，手心全是冷汗。报警了。她真的报警了。接下来会怎样？警察会找到他吗？他会没事吗？那个让他如此恐惧的东西，会不会……顺着找到这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窗外的雨声仿佛更大了，单调地敲打着屋顶和玻璃，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她坐立不安，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竖着，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异样的动静。警笛声？脚步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不敢关店门，怕警察来了找不到地方。她也不敢离开收银台，仿佛只有这块小小的区域能给她一点可怜的安全感。那本《初级会计实务》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厚重的雨幕，在便利店门外戛然而止。刺眼的红蓝警灯光芒旋转着，透过流淌雨水的玻璃窗，在便利店的墙壁和货架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斑，将这片小小的空间染上了一种不真实的、令人心悸的色彩。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冲到门边，犹豫了一下，猛地拉开了玻璃门。冰冷的雨水夹着风立刻扑了进来，她打了个寒噤。
两名穿着藏蓝色警用雨衣的警察站在门外，雨衣在警灯映照下反射着湿漉漉的冷光。其中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的手机——正是那个男人用过的！手机屏幕在物证袋里显得模糊不清。
“是你报的警？”为首的警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洪亮而沉稳。
“是…是我！”林晚的声音还在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人找到了。”警察的语气带着一种任务完成后的疲惫和凝重，“就在你说的那个巷子最里面，靠墙的垃圾桶后面。腹部有刀伤，失血不少，已经昏迷了。救护车拉走了，希望来得及。”
林晚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刀伤！昏迷！真的那么严重！那个无声的“110”，救了他的命？
“他……他还好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命暂时保住了，得看后续。”警察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晚，“你认识他？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袭击吗？”
林晚用力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真的不认识！他就是进来买了点东西，付钱的时候付多了，我追出去才看到他手机……”她语速飞快地又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异常支付的五千八百元和屏幕上闪过的求救信号。
警察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另一个警察则在仔细检查着便利店门口和男人刚才站立的地方，用强光手电照着地面湿漉漉的水渍痕迹。
“手机是在他身边发现的。”拿着物证袋的警察晃了晃袋子，“初步看，没设密码，但需要技术处理。多付的钱，可能是个求救的信号，也可能只是慌乱中的误操作。不过……”他顿了顿，看向林晚，“多亏了你报警及时。再晚一点，失血过多，神仙也难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