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妈王桂芬,她听不进去。
在她眼里,我所谓的“专业建议”,不过是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的借口。
而她那套在马桶水箱里放砖头,用盆接滴水的理论,才是颠扑不破的持家真理。
这场小小的意外,没有让她警醒,反而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英明”。
她甚至在晚饭时对我进行再教育:“小晓,不是妈说你,你一个月挣得是不少,但钱不能这么花。你看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那盆水就白费了。省钱,就是要从这一点一滴做起。”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妈,我们找物业来看看吧,就说水管有问题。上门检查是免费的,如果真要换,我们再商量。”
“免费?”她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警惕起来,“免费的能安什么好心?检查完了肯定说你这儿不行那儿不行,哄着你花大钱换新的!我跟你说,那些人的套路我见多了!”
“那不然呢?就这么等着它爆?”我的语气也重了起来。
“爆爆爆!你怎么就认准了它会爆?”她猛地一拍桌子,咸菜碟子都跳了起来,“我告诉你林晓,只要我在这家里一天,那根水管就别想动!想花冤枉钱,没门!”
我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和那双不容置喙的眼睛,知道再说下去,只会引发一场更激烈的争吵。
我只能把所有的话,连同那碗没喝完的粥,一起咽回肚子里。
胃里一阵阵发堵。
我不知道,那根锈迹斑斑的水管,和我妈那颗固执不化的心,到底哪一个会先“爆”。
2
争吵过后的几天,家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妈为了证明她的“英明”,变本加厉地实施着她的省水大计。
卫生间门口的储水桶换了个更大的,红色的塑料盆变成了不锈钢的,理由是“更结实,不怕摔”。
她甚至给我制定了严格的洗澡时间。
“五分钟!必须五分钟内出来!”她拿着一个老掉牙的厨房定时器,站在浴室门口,像个严苛的监工。
“妈!我头发长,五分钟洗不干净!”
“那就剪短!女孩子家留那么长头发干什么?浪费洗发水,还浪费水!”
我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在水流时大时小的花洒下,飞快地完成战斗澡。水压极其不稳,忽冷忽热,好几次烫得我直叫。
而那根老水管,也在抗议,开始发出越来越频繁的异响。
有时是“咯咯咯”的怪笑,有时是“咚咚咚”的敲击。
夜深人静时,那声音从墙体里传来,幽幽的,像一个被囚禁的怨灵在哀嚎。
我好几次在深夜被惊醒,心脏狂跳,总觉得下一秒,墙壁就会裂开,喷涌出浑浊的洪水。
我把这事告诉我妈,她却不以为然。
“那是有水流过,正常得很!你就是自己吓自己,电影看多了!”
我忍无可忍,决定自己想办法。
我偷偷联系了物业,约了维修工。
我想着,只要师傅上门,指出问题的严重性,我妈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焐热了。
然而,我低估了她的侦查能力。
维修工前脚刚按响门铃,后脚我妈就从菜市场“提前”回来了。
她一手拎着蔫巴巴的青菜,一手叉着腰,堵在门口,眼神像X光一样把穿着工服的师傅从头扫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