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唯一的出口在正对大屏幕的方向!那扇看似厚重、但绝对经不起愤怒人群冲击的磨砂玻璃门!不行!那条路不能走!

落地窗!粉红蕾丝窗帘后是巨大的落地窗!是密封的?还是有露台?!

她跌跌撞撞地赤脚踩在冰冷光滑、不知名材质的暗金色几何图案地砖上,强忍着左臂伤口传来的剧烈牵扯痛和失血带来的阵阵晕眩,一把拉开那厚重的、手感如同昂贵丝绸般的粉红色蕾丝窗帘!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外面并非露台!而是一面巨大的、整块浇筑的一体式超白玻璃幕墙!透明度极高!如同空气般,将外界的一切毫无遮挡地展现在面前!

下方!垂直距离至少有十五层楼的地面!如同微缩模型!

更恐怖的是——

就在巨大的玻璃幕墙正下方!

隔着几十米高的距离,下面狭窄的绿化带和人行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围满了人!蚂蚁般大小,却带着令人心寒的肃杀和愤怒!不少人仰着头,手指着这栋楼的某个方向疯狂地叫喊着什么!依稀能看到有人手里还提着白色的袋子(鸡蛋?!)!几个穿着荧光绿背心的保安正徒劳地维持着秩序,但看上去随时可能被沸腾的人潮吞没!

嗡!

玻璃幕墙并非绝对隔音!楼下人群那被放大了的、含混却充满恶意的声浪冲击波,混合着高空特有的风啸声,狠狠撞击着本就敏感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小的白色抛物点如同流星般,突然从下方某个角度猛地射来!带着极度的恶意!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巨响!在沈月夕瞳孔收缩的注视下!那颗从至少十几层楼下丢上来的、带着强大动能的生鸡蛋!竟然结结实实、无比精准地砸在了距离她脸部位置不到半米的巨大玻璃幕墙外侧!

黏稠腥气的蛋清和碎裂的蛋黄在巨大冲击力下如同炸弹般炸开!金黄色的浆液和破碎的蛋壳碎片,伴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腥臭,粘腻地、狰狞地、如同狰狞的面具般糊满了面前一整片洁净无比的玻璃!粘稠的液体在玻璃上缓缓滑落,拖出恶心的痕迹。

巨大玻璃的震动嗡鸣,如同敲响的丧钟,透过墙体清晰地传递到沈月夕赤着踩在冰凉地面的脚掌上!带来一阵麻痹般的冰冷!

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被冰封巨手狠狠攥紧!然后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腔!

恐惧!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如同沉入冰洋的无助和被整个世界窥视敌对的尖锐恐惧!瞬间攫住了全身!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但比恐惧更快的,是大脑里被那粘腻的蛋黄、腥臭的蛋清气味强行勾出的、深埋于职业本能的强烈嗅觉刺激!和……一种更加陌生的、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混杂其中的味道信息!

这蛋清的气味……极度不新鲜!带着某种……微弱的腐败酸味!这绝不是新鲜鸡蛋应有的蛋腥!

而更关键的是……

隔着巨大玻璃上那一片狼藉的糊状物,沈月夕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显微镜,死死盯住了那片粘腻中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