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已经在出租屋躺了三天了。
手机上最近的一条消息是银行的催款通知。
我生意失败，一周前亲手解散了公司。
客户毁单，供应商卷款跑路，账面上仅剩的一点钱也被合伙人算计走了。
除去工资和赔偿金，五年的奋斗，到头来不仅多年的积蓄打了水漂，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手机震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是我妈。
我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了电话。
「薇薇啊！」我妈的嗓门穿透耳膜：「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打过来？你弟弟看中个婴儿车，老贵了！你弟妹说了，你这个大姑最疼侄子，一定会给买！还有，你爸和我补钙的药还有鱼油……」
窗外雨声落在铁皮屋顶上像敲鼓一样，震得我头疼。
「妈，」，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现在没钱了，……公司倒闭了。」
我鼓起勇气把我的现状讲了出来。
「哎呀，做生意嘛，总有赔有赚，哪能都一帆风顺呢！」她高声打断了我，一副奉承的口气说道：「你本事大着呢！咱们十里八乡这些孩子数你最出息，谁不知道我闺女是大老板啊！」
接着话锋一转，「可你没结婚没孩子，留着那么多钱干啥使？你侄子可是咱老林家独苗！那车……」
我咬着嘴唇，一股冷气从脚底窜上来。
我的亲妈，听到我公司破产竟然没有一句关心和安慰的话，只想着从我这里要钱！
我闭上眼睛，声音哽咽起来：「我的钱都赔光了，现在身无分文，还欠银行好几十万呢，我没钱给你们买这买那了。」
电话那头突然死一般的沉寂，紧跟着就炸了：「什么？！赔光了？！」
我妈的声音尖得刺耳：「林薇！你怎么搞的？！你不是大老板吗，那钱呢？我和你爸还指着你养老呢！你弟这边还……」
「妈，」我打断她，累得不想喘气，「我已经从小区搬到城中村了，最近睡眠不好，我想回家住段时间，修养一下。」
「回家？！」她像被踩了尾巴，「你疯啦！现在回来？村里谁不知道你是大老板，你要是就这样灰头土脸滚回来，我和你爸脸往哪搁？唾沫星子不得淹死我们啊！不行！绝对不行！你给我在外面老实待着！扫大街当保姆也得给我挺着，别回来丢人！」
「妈，我遇到难处了，你们能不能拿出点钱先让我周转周转……」我试探着问道。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
一串冰冷的忙音像把锥子一样扎进了我的心口。
连日的压抑和委屈像是火山爆发一样瞬间把我击垮了。
手机滑落在地上。
我缩在墙角，心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难受，原以为家是我最后的退路，没想到，那道门并不是想进就能进，那是得靠钱去打通的。
2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行尸走肉一样苦苦地挣扎着。
没完没了的催债短信，房东催缴房租的敲门声，我到了山穷水尽的绝境。
冰箱早就空了，我东翻西找，想要找点零钱去楼下买桶泡面。
再怎么着，我还是得活着。
就在我想要出门时。
手机突然又震了。
还是我妈。
我盯着屏幕，手指发僵，可还是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