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把手机重重地摔在办公桌上，屏幕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下去，映出他疲惫而烦躁的脸。屏幕上最后停留的，是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
【今晚九点，上门服务。】
没有落款，没有号码归属地，甚至连个标点符号都透着股生硬的冷漠。垃圾短信。诈骗短信。他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十几条类似的东西，卖茶叶的，推荐股票的，声称他中奖了的，或者像这样语焉不详、引人遐想的。他熟练地长按，准备删除。
指尖悬在“删除”按钮上，却顿住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周五。一个连续加班三周、被甲方折磨得灵魂出窍、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周五。这条短信，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死水般疲惫的心湖，漾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
“上门服务？”他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短信，更像是在嘲笑自己那一瞬间的荒谬念头。能是什么服务？家政？按摩？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特殊服务”？他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画面，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屏幕彻底暗了下去，连同那点微弱的涟漪也消失不见。
删除短信并不能删除疲惫。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小帅感觉自己像一台过载运转后濒临散架的机器。处理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线上会议，同事麻木的脸，主管喋喋不休的催促……时间被拉得无限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盯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数字跳动得异常缓慢。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打卡，走出写字楼大门，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车流汇成一条条缓慢移动的光河。晚高峰的地铁像沙丁鱼罐头，他被挤在汗味、香水味和各种食物气味混杂的狭小空间里，身体随着车厢摇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累。
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灰尘和外卖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合租的室友出差了，屋子里格外安静。他踢掉鞋子，连灯都懒得开，摸索着走到沙发前，把自己重重地摔了进去。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饥饿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挣扎着爬起来，从冰箱里翻出半盒剩饭，草草加热，味同嚼蜡地扒拉完。
吃饱了，困意却消散了一些。他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游戏图标。绚丽的特效，激烈的战斗音效，暂时填满了空虚的神经。一局，两局……时间在虚拟的厮杀中飞快流逝。
“Victory！”系统提示音响起。小帅长舒一口气，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屏幕顶端的时间。
20:57。
那个被删除的短信内容，毫无征兆地、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今晚九点，上门服务。】
心脏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像被一根细小的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好奇和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期待感，悄然滋生。他猛地坐直身体，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紧闭的防盗门。
“搞什么……”他低声嘟囔，试图驱散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肯定是累糊涂了。他强迫自己拿起手机，想再开一局游戏转移注意力。
然而，手指却像不听使唤。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地落在了手腕上那块廉价的电子表上。幽绿色的数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