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同窗，去年咳血死的，死前还拉着我的手说“想再抽口烟”。
“别去地宫……”他的声音蹭着我耳廓，湿冷黏腻，“里面的纸人会啃骨头……你看，我的骨头都被啃光了……”
眼前晃过阿文躺在床上的模样。
脸白得像纸，咳出的血染红了半个枕头。
我脚步猛地一顿，祭品篮晃了晃，差点撞到旁边的铜鼎。
舌尖突然尝到血腥味，是嘴里的金光鳞片。
我没多想，狠狠咬下去。
“啪！”
鳞片炸开金光。
耳边的哭声戛然而止。
阿文的影子在光里化成纸灰，被风卷着飘向纸人卫。
“哗啦啦——”
纸人卫全醒了，关节转动的声音像磨锯子。
黑油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砖上积成小小的油洼。
它们的脸是用黄纸糊的，眼睛处挖了两个洞，黑黝黝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们。
“妈呀！”最前面的杂役尖叫着扔了祭品篮。
纸人卫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窝对准他。
“跑啊！”不知谁喊了一声，队伍瞬间乱了。
我借着混乱往队伍后钻。
掌心的“契”字发烫，阳气从指尖冒出来，像层薄壳裹住我。
纸人卫身上的尸气撞过来，被阳气挡在外面，发出滋滋的响。
有个纸人卫朝我这边歪了歪头，我赶紧屏住呼吸。
学着它们走路的样子，一步一顿，口中还发出类似关节摩擦的“咔咔”声。
趁纸人卫扑向尖叫的杂役，我贴着墙根挪。
地砖凉得刺骨，尸油味快把人熏晕了。
地宫入口的石门就在眼前，缝里透出点阴气。
最后一步跨进阴影时，脚踝被什么勾了下。
低头一看，是人手。
我顿时跌在地上，连滚带爬冲进地宫。
身后传来杂役的惨叫，还有纸人关节转动的“哗啦啦”声。
掌心的“契”字烫得像要烧穿皮肉。
原来狐妖说的是真的。这地宫，真是吃人的地方。
6 桃林幻影
地宫密道爬了半宿，终于摸到太庙偏殿的后窗。
翻进去时，膝盖磕在香案角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香案下的空间窄得像口棺材，只能蜷着腿，连抬头都怕撞着木板。
外面传来靴底碾地的声。
“搜！仔细点！”
说话的是赵三，魏无碑的心腹，据说鼻子比狗还灵，能闻出三里地外活人的汗味。
十个护卫的脚步声在殿里散开，翻箱倒柜的响动震得香案上的烛台直晃。
我死死按住怀里的诏书。
刚从密道中拿到的，一直攥在手心。
“公子饿了吧？”
细若蚊蚋的声音，从香案缝里钻进来。
甜得发腻。
我猛地睁眼，看见只白生生的手，托着块桂花糕，从木板缝里递进来。
糕上缠着淡淡的妖气，像层薄纱。
是狐妖。
她怎么跟到这来了？
“吃点垫垫。”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看你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