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红妆十里。
苏绾绾穿着沉重的嫁衣，坐在颠簸的花轿里，心如死灰。轿外传来百姓的窃窃私语，大多是同情她，或是嘲笑她即将踏入地狱。她闭上眼，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而另一边，苏璃月也穿着嫁衣，嫁入了世子府。她坐在镜前，看着铜镜里自己明艳的脸，眼神却异常冷静。她轻轻抚摸着鬓边的珠花，低声道：“姐姐，这一世，换我护你。”
第二章 将军府
将军府的红绸，挂得有些敷衍。没有想象中的张灯结彩，也没有喧闹的宾客，整个府邸安静得近乎肃穆。苏绾绾被搀扶着跨进府门，脚下踩着的红毡子，似乎都带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拜堂的时候，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男人。直到被送入洞房，卸下沉重的凤冠霞帔，她才敢偷偷抬眼，打量这间据说曾克死两任女主人的屋子。
陈设简洁，甚至可以说得上朴素，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墙上挂着的一张弯弓，透着凌厉的杀气。
正怔忡间，门被推开了。
萧策走了进来。
他很高，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松。脸上的疤痕在烛火下更显狰狞，眼神深邃，像是藏着万千风雪。苏绾绾吓得立刻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预想中的暴戾并没有到来。
萧策只是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低沉，却并不刺耳：“不必怕。”
苏绾绾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里没有恶意，只有一种久经沙场的疲惫和淡漠。
“将军……”她声音细若蚊蚋。
“我知道你不愿嫁我。”萧策淡淡道，“这门亲事，本非我所愿。你既来了，安心住下便是，将军府不会苛待你。”
说完，他竟转身走到外间的软榻上坐下，闭目养神，丝毫没有要进内室的意思。
苏绾绾愣住了。这和她想象中的一切，都不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萧策并不常回府，回了府也只是待在书房或外间，从没有踏入过她的内室半步。他话不多，却会在她怯生生不敢动筷时，让厨房多做些她爱吃的清淡小菜；会在她夜里被噩梦惊醒时，让下人送来安神汤；会在她不小心打碎了他书房里的一个旧瓷瓶时，只淡淡说一句“无妨”。
府里的下人也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战战兢兢，反而都很恭敬，对她这个新夫人虽谈不上热络，却也绝无怠慢。
一日，她在花园里散步，听到两个老仆在低声说话。
“新来的夫人性子真好，就是太胆小了，总怕将军。”
“嗨，谁不知道将军那是面冷心热？当年第一任夫人，身子弱得风一吹就倒，将军可是请遍了天下名医，亲自伺候汤药，最后还是没留住，将军难过了好一阵子呢。”
“还有第二任夫人，心里装着青梅竹马的表哥，将军看出来了，又怕直接放她走，她名声受损，才对外说她病亡，暗地里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跟表哥远走高飞了。要我说，将军这心，软得很。”
苏绾绾站在原地，心头巨震。原来那些可怕的传闻，都是假的。
她想起萧策偶尔会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中是一片茫茫草原，她当时不懂，现在想来，或许那是他对自由的向往。他本不欲再娶，是因为她那日失足落水，他恰好路过救了她，皇上为了嘉奖他，便将她指给了他，他无法推辞，才应下这门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