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十点，远处才传来熟悉的说话声。赵斯洋眼睛一亮，刚要迎上去，脚步却顿住了——张迪儿走在前面，穿着他去年送的米白色风衣，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而她身后，跟着那个曾在食堂递情书的学长，手里拎着她的帆布包，正低头跟她说着什么，语气温和。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赵斯洋迎上去，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抖，怀里的蛋糕盒被他攥得变了形。
张迪儿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疲惫覆盖，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早上就跟你说要加班，是你自己不听。”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额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粉笔灰。
“加班？”赵斯洋的目光扫过学长手里的包，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我看你是和他待着更开心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那语气里的酸意连自己都觉得刺耳。
张迪儿的眼睛瞬间红了，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赵斯洋，你能不能成熟点？这是我的学业，是能写进简历、关系到未来的事！不是你以为的逛街闲聊！”她的手指微微发颤，“你以为我想加班吗？我从早上八点坐到现在，午饭就啃了个面包，刚才讨论时被导师当众指出数据错误，我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赵斯洋被她吼得愣住了，喉咙像被堵住，那些“我等了你五个小时”“我为了给你攒钱天天熬夜”的话全堵在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张迪儿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紧抿的嘴唇，突然觉得怀里的蛋糕沉得像块石头。
不知是谁先松了手，蛋糕“啪”地摔在地上。芒果慕斯混着奶油溅得到处都是，数字“20”的蜡烛断成两截，浸在黏糊糊的奶油里，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学长愣了愣，刚想说什么，被张迪儿一个眼神制止了。
“对不起。”赵斯洋听到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张迪儿没说话，转身跟学长说“我先上去了”，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宿舍楼。学长看了看赵斯洋，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最终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那晚赵斯洋没回宿舍，他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秋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他想起高三时，张迪儿总说他的眼睛像星星，晚自习后一起走夜路，她会指着天上的猎户座说“你看，那颗最亮的就像你”。可现在，他看着远处实验楼亮着的灯，看着手机里张迪儿朋友圈刚发的“交流会圆满结束，感谢导师和学长的指导”，突然觉得自己像颗黯淡的星子，连仰望那些光芒的资格，都快没了。
后半夜开始降温，他裹紧外套缩在看台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回到高三的麻辣烫摊，张迪儿辣得直吐舌头，蘸着醋说“赵斯洋，我们以后一定要一直好”，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却清晰得像昨天。醒来时天快亮了，露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低头看了看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攥得全是汗，像握住了一把抓不住的时光。
3 渐行渐远
之后的日子像被按了慢放键。他们依然会见面，却总隔着层说不清的距离。张迪儿聊她的实验数据，说离心管里的溶液在高速旋转时会泛起细碎的银辉，像把星星碾成了粉末；赵斯洋说他兼职时遇到的趣事，讲夜市老板家的金毛总偷啃他的烤肠，说下雨天送外卖时，有个小姑娘非要把伞塞给他。话不投机时就沉默，各自扒拉着碗里的饭，米粒黏在嘴角都没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