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深情嘴脸!”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她从随身的手包里,猛地抽出一支小巧的录音笔,拇指用力按下播放键——
【周伟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令人作呕的伪善:“薇薇,你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他们的钱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给我弟买房,那是帮我们老周家开枝散叶!你一个嫁进来的女人,有点奉献精神怎么了?别那么自私!”】
【另一个片段,是他醉酒后的真面目暴露:“三十万留学贷款?呵,那是你爹妈自愿卖的房!关我屁事?林薇我告诉你,进了我周家的门,生是我周家的人,死是我周家的鬼!钱?你挣的每一分,都得交给我妈!敢藏私房钱?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录音笔里传出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宾客的耳膜。周伟脸上的红酒汁液狼狈地往下淌,混合着震惊和暴怒的扭曲表情,让他精心维持的“老实可靠好青年”人设瞬间崩塌,碎了一地。
“这婚——”林薇将沾满红酒的假钻戒狠狠撸下,像丢弃最肮脏的垃圾,用尽全身力气甩在周伟油腻的脸上,“喂狗都不结!”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下一秒,周伟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那双伪装的温润眼睛此刻赤红一片,充满了被当众扒皮的羞愤和凶狠。他上前一步,似乎想抓住林薇。
“薇薇!你听我解释!那都是误会!”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试图挽回局面,“我承认我以前是混蛋!可我是真心想改!你原谅我这一次!”他“扑通”一声,竟当众重重跪了下来,膝盖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仰起那张被红酒染得狼狈不堪的脸,泪水(不知真假)混合着酒液流下,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情:“薇薇!求你看在我爸的份上!我爸…我爸他肺癌晚期了啊!”他捶打着胸口,嚎啕起来,试图唤起所有人的同情,“医生说他最多只有三个月了!老人家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我成家立业,走得安心啊!薇薇,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连一个垂死老人最后的心愿都要亲手打碎吗?我爸他…他这辈子太苦了……”
悲怆的哭声在宴会厅里回荡。周伟跪在地上,肩膀耸动,情真意切。一些不明真相的宾客脸上露出了动容和犹豫的神色,谴责的目光隐隐投向站得笔直的林薇。道德绑架的重锤,带着千钧之力,再次向她狠狠砸来。这是周伟前世最惯用、也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林薇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看着他精湛的表演。前世,她就是被这副“孝子”的假象和这“肺癌晚期”的催命符,一步步拖进了无底深渊。心脏像是被冰冷的铁手攥紧,但那不是心软,而是彻骨的恨意翻涌。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扯开一个冰冷刺骨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洞察一切的了然和即将喷发的怒火。
“哦?肺癌晚期?”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像冰层下的暗流,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她微微歪头,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周伟眼底深处那抹隐藏的惊慌,“周伟,你可真‘孝顺’啊。伯父病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