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说：“你永远替代不了她。”
我安静地站着，将手中的离婚协议轻轻推过去。
“我知道。”
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我的回答，而是因为这三年来，我从未反驳过他任何一句话。
包括现在。
三年前，我叫江笙，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而他，陆知礼，却是沈氏集团的继承人，那个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天之骄子，受尽众人瞩目。
她，沈知予，是他的未婚妻，一个如同公主般耀眼的存在。而我，与她之间有着一种特殊的联系——我们长得极为相似。
我们长得很像。
非常像。
像到什么地步？
像到她住院时，他以让助理在医院找到我，递上一份活体肝移植协议。
“你和她血型一样。”他说。
“你和她，甚至连免疫排斥都没有。”
“我给你五百万，把你的肝移植给她。”这是他提出的条件，一个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堪称天价的数字。
我签了字。
原本只是救她的命，后来她没能活下来。
我被“重新包装”，穿上了她的衣服，住进了她的房子，甚至使用着她的名字，嫁给了她的未婚夫——陆知礼。
从此，江笙这个人就死了。
我成了“沈知予”。
陆太太。
婚礼没有宾客，没有戒指，只有一纸简单的结婚证书和他冰冷的吩咐：
“不许出现在公众面前。”
“不许对外说话。”
“不许擅自出门。”
“你是她，不是你。”
我从未反驳过。
因为我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
一个替身。
一个活着的纪念碑。
他为她披麻戴孝，我为他低眉顺眼。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我在结婚三周年那天，将那纸离婚协议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说：“你想清楚了吗？”
我笑了笑：“清楚。”
“你觉得你是她了吗？”他盯着我，声音低冷。
“你以为自己代替得天衣无缝？”
“别做梦了，江笙。”
我没纠正他。
他已经三年没喊过我真正的名字了。
“你永远替代不了她。”他说。
我点点头，温柔又轻声地答：“我知道。”
说完，我起身，转身离开。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早就不想演了。
也许从来都没想过演。
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了那五百万，为了那点仅剩的自尊。
沈知予是她，不是我。
我叫江笙。
她死了三年，我活成她三年。
够了。
晚上回到别墅，他没有回来。
我一个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把沈知予的遗物打包封箱，贴上标签，写着：
“物归原主。”
我摘下戒指，摘下项链，连睡衣都是她的，我换掉。
然后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笑了。
“你好啊，江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