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步冲到靠窗的橡木书桌前,粗暴地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厚重的牛皮纸信封,是两天前从A市寄来的航空快件。寄件人那一栏,是龙飞凤舞、透着金钱权势味道的“顾承泽”三个字。
手指没有丝毫犹豫,刺啦一声,信封被撕开。里面滑出来的,是一张印着奢华航空公司LOGO的、头等舱的往返机票。目的地:A市。日期:明天。
薄薄的纸片,此刻在我手中却重若千钧,像一个精心包装好的耻辱和枷锁。
窗外,一只鸽子落在窗沿,歪着小脑袋,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画室里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女人。
【最后一次警告!剧情强制力即将启动!偏离后果宿主无法承受!】系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尖利,仿佛高压电流窜过神经末梢。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我,视野瞬间模糊,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手肘重重磕在坚硬的桌角,钻心的疼。
“呃……”我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那无形的力量像无数冰冷的铁链,试图将我拖拽回那个令人窒息的剧本。
第二章
就在这时,一阵轻快得如同跳跃音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口哨声,吹着一支不成调的、欢快的法国小曲。那声音像一道金色的阳光,蛮横地劈开了笼罩在我周身的阴霾和眩晕。
“Eva(伊娃)!我的缪斯女神!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宝贝!” 充满活力的法语带着南方的阳光气息,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
下一秒,画室的门被“砰”地推开。卢卡·莫雷尔,我的法国丈夫,像一阵裹挟着地中海暖风的风暴卷了进来。他高大挺拔,穿着沾了些许泥土的卡其色工装夹克,深褐色的卷发有些凌乱,英俊的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却掩不住那双灰蓝色眼眸里灼人的热情和笑意。他一手提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用旧报纸包裹严实的方形物体,另一只手则得意地扬着一只油纸袋,浓郁的黄油和焦糖的甜香立刻霸道地弥漫开来。
“刚出炉的玛德琳!老乔治家的,排了整整二十分钟队!”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我面前,献宝似的把油纸袋塞到我鼻子底下,那香甜温暖的气息像一只温柔的手,瞬间抚平了我因系统警告而紧绷的神经和胃里的翻腾。
目光随即落在我苍白的脸和额角的冷汗上,卢卡的笑容瞬间凝固,灰蓝色的眼睛里立刻溢满了毫不掩饰的担忧:“Mon coeur(我的心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温热宽厚的手掌立刻覆上我的额头,动作自然又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那份真实的、带着他体温和尘土气息的关切,像一道坚固的堤坝,稳稳地挡住了脑海中系统那冰冷刺耳的噪音余波。
“没什么,可能……有点低血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容,顺势靠向他坚实的胸膛,汲取着他身上混合着泥土、阳光和淡淡烟草的味道——这是属于我的,真实可触的避风港。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回书桌上那张被撕开的机票上。
卢卡敏锐地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那张印着奢华航空公司标志的机票,在堆满颜料管、素描稿和速写本的书桌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像一件来自异次元的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