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洛阳城。
空气里塞满了酒肉的腻味、熏炉里名贵沉香的粘稠烟气。
董卓庞大的身躯陷在铺着白虎皮的巨大坐榻里,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貂蝉。
水红色的广袖流仙裙随着她的旋转,如霞光般漾开,层层叠叠,轻盈得仿佛不染尘埃。
董卓看得心痒难耐,巨大的手掌重重一拍面前的鎏金桌案,震得杯盘叮当乱响:“好!妙极!再近些,让老夫好好看看!”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涎水几乎要顺着嘴角淌下来。
就在这刹那,一个侍奉在董卓身侧斟酒的宦官,动作猛地一僵。
他手中的青铜酒樽“哐当”一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浑浊的酒液四溅。他像是突然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艰难而恐怖的吸气声。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布满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凶光。
他的身体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扭曲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猛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舞姬!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殿内虚假的繁华。那舞姬被宦官枯瘦却力量奇大的手指死死抓住肩膀,布满绿锈斑点的嘴巴张开到一个骇人的角度,带着浓烈腥臭的口涎滴落,狠狠咬向舞姬雪白的脖颈!
“噗嗤!”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出来,泼洒在附近宾客惊慌失措的脸上、华美的衣袍上,也染红了宦官那张扭曲狰狞的鬼脸。血腥味瞬间压倒了酒香和熏香,浓郁得令人窒息。
“护驾!护驾啊!”尖利的呼喊终于撕破了死寂。
混乱如同瘟疫般炸开!原本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公卿大臣们此刻丑态毕出,尖叫着、推搡着,像一群受惊的肥硕老鼠,只想逃离这修罗场。杯盘被撞翻,珍贵的玉器摔得粉碎,案几被掀倒,汤汁菜肴糊了一地。丝竹声早已被惊恐的呼喊和绝望的哭泣彻底淹没。
董卓也吓懵了,肥硕的身躯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嘴里兀自喊着:“拦住!快给老夫拦住那怪物!”但他身前的侍卫还未来得及拔刀,殿内异变再生!
“嗬嗬…嗬…”
“呃啊…呃…”
此起彼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从大殿的各个角落响起。那些原本侍立在一旁、或是穿梭服侍的宦官、宫女,甚至几个靠近董卓座席的低级官员,身体都开始剧烈地抽搐、扭曲。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僵硬,浮现出大片大片锈蚀般的诡异绿斑。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蛮横的怪力,喉咙滚动着非人的低吼,扑向身边还活着的、散发着鲜活血肉气息的同类!
撕咬!啃噬!惨叫!
人间仙境转瞬沦为血肉屠场。
混乱的中心,那抹水红色的身影却骤然停下了旋转。
貂蝉脸上的柔弱、妩媚、惊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沉静。她看着那个刚刚咬死舞姬、正贪婪地咀嚼着血肉、满嘴血污的“宦官”,那双足以倾倒众生的美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冰冷的、近乎厌烦的锐利。
“啧,真他娘的扫兴!”一个与她绝色容颜完全不符的低骂,清晰地从她嫣红的唇间吐出,带着一股浓烈的、近乎市井的彪悍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