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大的笑话,眼角甚至闪出了泪花。

「随便你们怎么以为吧。杀了她与我也无甚影响,既然你们迟迟不肯将我族神女归还,那我就勉为其难,亲手送这两个孩子下地府好了。」

扶玉察觉不到魔流,我却可以。

楹月的明黄色魔流蓄势待发,属于魔尊的猩红色魔力开始从扶光身后凝聚,只要扶玉一有动作,楹月就可以立即脱身。

而弱小至极的我,只能和扶玉一同化为齑粉。

「就说那丫头死在了扶玉手里,元晞应该不会介意。」

楼弃嘴角扯出一抹满是恶意的笑。

灵力和魔力对撞那一瞬间,我麻木的脸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这天下大抵没有帝姬活得如我这般凄惨,生得不明不白,眼见着也将死得不明不白。

我连闭眼的力气也没有,眼见着烈火灼烧皮肤,灵力和魔力纠缠在我身上来回打架。

楹月很快退至一旁,楼弃一脸担忧地检查她的身体状况,饕餮也用鼻子嗅她,老母亲一样的叮嘱她下次不要如此轻敌。

至于最开始为何会生出这些事端,他们就像真的不知道一般故意跳过。

我只觉得抱歉。

那个在这世上唯一对我施以善意的女人,我还没来得及对她唤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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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尚在弥留之际,我看到一个女人。

金碧辉煌的神族大殿,女人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外面非常热闹,我仔细一听,是恭贺元晞上神得胜归来的欢呼声。

而现在,拯救他们的战神被困在方寸之地,毒酒下毒,连呼吸都困难。

神尊道貌岸然高坐名堂:「当年将那魔族诓至诛仙台,你却未能将其赶尽杀绝,那时我就该意识到了,这从来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女人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明的扶玉,双唇嗫嚅,满眼乞求。

他们曾是最好的朋友,这世上无人不知,元晞上神将天族太子奉为知己。

可扶玉只是微微躬身:「父尊所言极是,此战明明可以一举取得燕时人头,若非元晞一意孤行,也绝不至于让那魔族要你。」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看向我娘时满眼都是黏腻的欲望。

「作为惩戒,儿臣愿亲守元晞上神禁闭。」

他想对我娘图谋不轨,可未能成功,浑浊滚烫的气息喷洒至我娘颈间,我娘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

扶玉脸色发黑,神使前来查看,说我娘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

女人坚守着最后一丝清明维护肚子里的孩子,为此不惜用神器割伤手臂,用刺痛感唤醒神智。

我作为一丝幽魂守在她身边,沉默着陪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日日夜夜。

身体还在忍受锥心刺骨的疼,心却从未像如今这样温暖。

我的灵魂依偎在女人身边,爱,原来是这种感觉。

记忆里的父尊姗姗来迟,等他出现时,我毫无意识的母亲已经接近临盆。

他双目赤红从南天门杀出一条血路,年幼的楹月跟在他身后,哭得叽叽歪歪,问师尊如何?

他太冲动了,重伤未愈敌不过兵荒马乱,楹月为护他和我娘,独自一人引走了追兵。

记忆往前追溯,刚刚出生的楹月被藏在衣柜里,屋内鲜血四溢,她没了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