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游戏?”我的声音没有提高半分,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营造的轻松氛围。
林峣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脸上的酒红似乎褪去了一些,露出底下的苍白。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喉结再次滚动,吞咽的动作带着明显的艰难。客厅里死寂一片,连他粗重的呼吸声都弱了下去。
“……就……就喂蛋糕……”他终于挤出来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瞎胡闹……苏晓……她也是被他们推的……”他语无伦次,急于撇清,把责任一股脑地推向“他们”和“推”。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那声“哦”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却让林峣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酒精和疲惫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逼到墙角的恐慌。
“老婆,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误解的急切和委屈,甚至想从沙发里挣扎着站起来,“就是闹着玩的!真的!我发誓!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他的话语急切而混乱,试图用誓言和表白来填平那道刚刚被撕开的裂痕。
“我知道什么?”我看着他,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笑意,“我知道你今晚玩得很开心。笑得……很灿烂。”我的目光扫过他此刻写满惊恐的脸,“那种笑,挺少见的。”
林峣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抽了一鞭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张着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气音。他眼底的恐慌迅速堆积,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个让他感到彻骨寒冷的陌生人。
“老婆……”他沙哑地、近乎哀求地唤了一声,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胳膊。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我衣袖的前一秒,我站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看着他脸上混合着醉意、狼狈和巨大恐惧的表情。
“一身味儿,难闻。”我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客房收拾好了。睡那儿吧。”
说完,我转身,径直走向主卧。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叩击声,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一下,又一下。身后传来林峣急促的、带着哽咽的吸气声,还有他慌乱地从沙发里跌撞着爬起来的声音。
“老婆!等等!听我解释!求你!”他追过来,声音嘶哑破碎。
我没有回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走到主卧门口,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手,拧开,走进去。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落下。
将那张写满醉意、恐慌和试图挽回的脸,连同那令人作呕的烟酒气味,彻底隔绝在了门外。门板很薄,隔音不算好。我能清晰地听到门外,林峣沉重而混乱的呼吸,还有他用拳头(或许是额头)一下下、沉闷地撞击着门板的声音,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带着酒气的呜咽。
“老婆……开开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声音像钝刀子割肉。我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闭上眼睛。客厅的灯光从门缝底下透进来一线,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惨白的光痕。门外是他痛苦不堪的忏悔,门内是我冰冷凝固的沉默。胃里那种冰冷的麻木感又回来了,沉甸甸的,坠得心口发疼。但这疼痛,似乎也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清醒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