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水脸色醉红,微撅着唇,两只手捂着装手机的衣服口袋,嘴里嘟囔着:“不要,他去找别的女人了,不会来照顾我的。”
苍郁青浓眉微蹙,凝视着她,声音低沉:“分手了?”
伊水低头摇摇头,“不......”
她抬起头看清男人俊美熟悉的脸,酒劲上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将脸颊贴在他健硕的臂膀内侧蹭了蹭。
“舍不得。”
声音又轻又小,苍郁青听的却十分清晰,脸黑了一个度。
他抬手推了推她的脑袋,动作很轻,嘴里话却生硬冰冷:“真够蠢的,你图他什么?”
伊水撅了撅嘴,浸泡在水里的亮晶晶眸子盯在苍郁青的脸上转动几下,喃喃道:“帅。”
苍郁青不自觉地咬了一下后槽牙,走上前一步,单手托起枕在手臂上的骨形完美的脑袋,弯下腰与她平视。
“跟我比呢?
伊水吞了吞口水,在屏幕里才能见到的俊容,忽然放大数倍凑在眼前,她感觉到一股炙热的不属于她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他高挺直翘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了,纤长密直的鸦黑睫毛挡不住狭长眼眸里蛊惑人心的星河眸光。
清透明亮的黑眸,微红的薄唇,无暇白玉般的皮肤,滚动的喉结上有一颗细小的红痣。
她看得入迷,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触到他脸颊的一瞬,掐在她下巴上的大手忽然松开,她一个踉跄头朝地摔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似乎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低笑,再看苍郁青的脸,依旧是冷峻沉郁的,大概是她幻听了。
“看来已经醒酒了,都想红杏出墙了。”
伊水仰着脑袋看他,莹润的双眸中的诧异是懵懂又纯真,两颊红晕未褪,扯扯嘴角,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哪儿有出墙,墙不是还在这里吗?
“去睡吧。”
他的话比醒酒药还要厉害,伊水赤脚跑进卧室,连拖鞋都没穿,像是躲什么似的。
苍郁青瞳孔更黑,她这么着急走,是把他当流氓防了吗?
他要真是流氓,在楼梯上就把她就地正法了,还用等到这会儿。
他看一眼紧闭的卧室门,拽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单手抄在西裤口袋,转身正要迈着长腿走出去。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钥匙插进锁眼里转动的声音,转过身便看到伊水站在卧室门口背对着他。
她这是......在锁门?
伊水手扭头看他,红通通的双眸里充满了警觉,眼珠晶莹剔透在眼眶里提溜转,蓬松微卷的长发凌乱毛绒,像是林中受惊的小兽。
不能让苍郁青看见她的卧室,她会暴露的,干脆把卧室锁起来。
介于苍郁青抢她手机的前科,她把钥匙也顺手扔了,总算放心了。
苍郁青注意到她一系列反常举动,凝视着她的眼眸颜色更深了,仿佛能看穿她的心底。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高大挺拔,肩宽腰细,腿长几乎接近伊水的胸口,强大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
伊水退无可退,后背贴着墙挪动脚下的小碎步,眼眶酸痛,酒精支配身体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仅存的理智,就是不要让苍郁青进卧室。
忽然脚边踢到什么坚硬的东西,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放在墙根刚装裱好的油画被她碰翻,一人高的实木画框倾倒而来,速度之快,躲无可躲。
她双腿像是灌了铅,双手紧抱着头,五官扭曲,心掉落到了绝望之谷。
手臂一紧,一道强势的拉力将她拽了过去,身体撞上坚硬宽阔的胸膛,耳廓贴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那不是属于她的。
耳边随之而来的撞裂巨响,将她的理智瞬间拉回。
苍郁青单手揽她入怀,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太阳穴上一层薄薄细汗,眉头紧皱,盯着掉落在地上的油画。
四四方方雪白的遮布垂落到地上,实木画框撞击到他的肩骨,框体明显变形。
伊水猛一把将他推开,扑向地上的油画,紧张兮兮地检查油画有没有受损,抱在手里看得专注。
这是她要参展的画作,明天画展主办方就会上门来取。
她蹲坐在地上,转过头,一个埋怨的眼神落到苍郁青处变不惊的脸上。
“看什么,画没了再画,脑袋没了找谁要去?”
伊水咬咬唇,把画上的尘土轻拍掉,还好有画框保护里面的画,不然以苍郁青的力气,油画肯定破了。
她如今也醒酒了,双手抱着画,从地上站起来,仰头跟他道谢。
“谢谢您送我回来,我已经到家了......”
两人之间有一米的距离,浅白的月光正好落在脚边,像是无法跨越的银河横在中间。
她保持疏远的态度,无论是口中的话还是撇向门口的眼神,都是准备送客的意思。
静谧的夜晚,轻浅稀薄的白月光透过生锈的防盗窗洒进来,狭窄逼仄的客厅里,气氛安静得怪异。
墙上的老旧钟表恰到好处发出哒哒的报时声。
零点了。
集团总裁跟公司最底层的实习生这个时间还呆在一起,怎么想都不合适。
苍郁青幽深黑眸落在她的脸上,没有说话,他好像看到她脸上写着四个大字。
忘恩负义。
呵,她确实一贯如此,四年里,她这一点倒是未曾改变。
伊水不知是不是方才蹲在地上太久了,猛地一站起来有些眼花缭乱。
他的嘴角上扬抽动了一下?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她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苍郁青熟悉的东西,她从不在客厅跟他视频。
忽然拿着画的手手腕一紧,画从她的手心掉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苍郁青钳住她的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拉到身前,眸光中划过一抹艳色,低头凑近她微红的脸颊,感受着她凌乱慌张的温热喘息。
“你今晚去夜色,是冲我来的吧。”
此话一出,伊水被掐住的手五指骤缩,后背绷紧,瘦薄的肩胛骨将衣服撑出一道凸痕。
她尽力让自己的眼神淡定,屏住的呼吸却早已将她被拆穿的内心出卖。
他是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