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没有?薇薇都快被你吓哭了!」我妈厉声打断她,随即转向我,语气更加严厉,「陈岩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说你在餐厅发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顾晚意,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脸面?」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在他的背叛和我们家的脸面之间,您更在乎后者,对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妈被我的话噎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陈岩怎么可能背叛你?我看你就是被我们惯坏了,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曾经最亲近的人,他们此刻散发出的气味——陈岩的背叛、林薇的嫉妒、我妈的失望——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困在中央。
他们的话语,他们的眼神,都在告诉我:错的是你。
这种被至亲之人孤立、误解、指责的感觉,比上一世临死前的痛苦还要尖锐。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几乎要站不稳。
「我累了。」我不想再做任何争辩,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楼梯。
身后,是我妈愤怒的咆哮和林薇低低的啜泣。
「顾晚意!你给我站住!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没有回头。
回到我的房间,关上门,将那些令人作呕的气味隔绝在外。我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
世界天翻地覆,而我,是唯一的知情者,唯一的异类。
他们说我疯了。
或许吧。
但如果清醒的代价是被至亲之人联手推入地狱,我宁愿做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疯子。
【3】
第二天,我在一阵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
我妈请来了家庭医生,美其名曰我「压力太大,需要调理」。医生身上散发着一股职业性的、疏离的肥皂水味,以及一丝被金钱收买后,心照不宣的油滑气味。
他装模作样地给我做了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我是典型的婚前焦虑症,需要静养,最好配合一些镇静类药物。
我妈立刻接受了这个「科学」的解释,看我的眼神里,愤怒被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怜悯所取代。她身上的气味,从昨晚的樟脑丸,变成了潮湿的、发霉的棉花味——一种令人窒息的、以爱为名的控制。
我没有反抗,顺从地吃下了那片并无作用的维生素,假装自己正在「恢复正常」。
陈岩的电话和信息轰炸了一整天。
我能想象出电话那头,他焦灼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样子。他的信息内容从一开始的「晚意,你到底怎么了?我很担心你」,到后来的「晚意,别闹了,我们好好谈谈」,再到最后的「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
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他那股烧焦糖和铁锈的恶臭。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下午,我借口想去工作室散散心,我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但条件是让林薇陪着我。
「你看好你姐姐,别让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能闻到,我妈说这话时,那股控制的气味里,夹杂着对林薇的、如同新鲜出炉的面包一般温热的「信任」。
我的工作室位于市郊的一栋老洋房里,这里是我用父母给的创业基金一手打造的,也是我真正的避风港。这里收藏着我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数千种香料原材,每一瓶都承载着一段记忆或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