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试通过后的第三天，按照合同约定，是A公司支付70%巨额尾款的最后期限。
一大早，我就带着验收合格报告和付款申请单，敲响了李峰办公室的门。他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打电话，看到我进来，只是随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坐下，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谈笑风生，内容似乎是什么高尔夫球赛。
我耐着性子等了近二十分钟，他才终于挂了电话，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我放在他桌上的文件上。
“哦，付款单啊？”他随手翻了翻，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老冯啊，这个钱……数额可不小啊。最近公司资金流有点紧张，几个大项目都在回款期。你看……能不能跟华仪那边再商量商量，缓一缓？”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缓一缓？李总，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调试通过后三日内付清尾款。华仪那边已经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优先给我们调货，还给了最优惠的价格。现在设备运行良好，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没有理由拖欠！”
“啧，话不能这么说嘛。”李峰放下茶杯，身体前倾，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精明算计，“设备是到了，也用上了，但最终项目验收还没完成嘛！谁知道后续会不会出问题？再说了，华仪是老张的公司，老张跟你又是铁哥们儿，这点情面总该有吧？大家互相理解一下嘛！这样，”他伸出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先让财务安排三分之一的款项过去，剩下的，等项目正式上线验收通过，公司回款顺利了，保证一分不少地补上！怎么样？”
三分之一的款项？！
如同一个巨大的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合同约定的70%尾款，他只肯付三分之一？！
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冲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我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李峰！你这是什么意思？！合同是签着玩的吗？！华仪已经仁至义尽！张磊是相信我！才顶着压力把设备调给我们！你现在告诉我只付三分之一？你这是要毁约！是要陷我于不义！”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变形，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
李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轻蔑和冷酷的神色。他靠回椅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冯天水，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地方！我说了，公司现在资金紧张！付三分之一，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顾华仪了！至于张磊那边……”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他信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生意就是生意！该走的法律程序，我们A公司奉陪到底！不过，打官司拖个一年半载的，华仪那边垫付的巨额成本，受得了吗？”
赤裸裸的威胁！无耻到了极点！
我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好！好一个‘生意就是生意’！好一个‘法律程序’！李峰，周立仁知道你这么干吗？！”
“周董？”李峰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周董日理万机，这种具体的执行细节，当然由我全权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