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病房门口，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正叉着腰嚷嚷，旁边的张翠花挺着大肚子，满脸不安。
"我老婆怀的是我们老李家的金孙，凭啥住走廊？"李建军唾沫横飞，"你们医院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农民工？"
邵晴倚着门框，声音清冽："病房分配有规定，按病情轻重排序。张翠花妊娠期高血压，蛋白尿++，属于高危产妇，我们安排了监护病房，离护士站最近，方便随时监测。"
她扬了扬手里的表单："如果坚持要单间，需要签署自愿承担风险告知书——监护病房有24小时血压监测仪，单间没有。一旦出现子痫抽搐，抢救不及时可能一尸两命。"
李建军的声音戛然而止，脸涨成了猪肝色。张翠花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建军，听医生的吧......"
"你懂个屁！"李建军甩开她的手，却不敢再看邵晴的眼睛，"我......我就是问问，又没说一定要......"
邵晴没理会他的嘴硬，转身进了病房："现在做入院检查。"
给张翠花量血压时，邵晴特意让小陈拿着记录仪站在旁边："血压160/105mmHg，心率92次/分。张翠花，你这情况必须严格控盐，每天监测血压，不能下床活动。"
"医生，我这能顺吗？"张翠花怯生生地问，"我想自己生，听说剖腹产要花好多钱......"
邵晴看向她的B超单："胎儿估重七斤八两，你的骨盆测量值偏小，加上高血压，顺产风险很高。"
正说着，李建军凑过来："能不能先试试顺？实在不行再剖？我妈说了，女人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剖了对孩子不好。"
邵晴放下听诊器，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妊娠期高血压疾病诊疗指南》，上面明确写着，重度子痫前期患者建议剖宫产终止妊娠。"
她指着签名栏："如果你们坚持试产，需要签署这份特别同意书，注明'因家属强烈要求，拒绝剖宫产，自愿承担试产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子痫、脑出血、胎盘早剥、胎儿窒息等风险'。"
李建军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这是咒我们呢？"
"我是在告知风险。"邵晴的语气没有波澜，"签不签在你们。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上周一，邻市医院有个类似病例，家属坚持试产，产妇子痫发作去世了。"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建军头上。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蔫蔫地拿起笔："我......我再想想。"
邵晴没逼他，转而对张翠花说："你先休息，我下午再过来。有任何不适，立刻按铃叫护士。"
走出病房，小陈小声说："邵医生，你今天好厉害啊，李建军刚才脸都白了。"
邵晴望着窗外："对有些人，善良是没用的。"
下午查房时，李建军果然没再提试产的事。但邵晴知道，这只是开始。上一世张翠花生产时突发羊水栓塞，虽然抢救回来了，却因为切除子宫，被李建军家缠上索要百万赔偿——理由是"医生为了省事，故意切了子宫，让我们老李家断了后"。
这次，她不会给他们任何挑刺的机会。
手术前一天，邵晴特意邀请了省妇幼保健院的产科主任王教授来会诊。王教授是国内羊水栓塞领域的权威，有他在，等于给手术加了双保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