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定把菜送进口里,朝她一笑:「不瞒姐姐说,其实我不仅对兵器感兴趣,日后还想上战场保家卫国呢。」
我余光注意到,周却持着酒杯的手似乎震了震,而后听见他说:「哪有女子上战场的道理,女子就该待在闺阁里,学好该学的东西。」
我神色几不可察地冷下来,「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凭什么只有男子才能上战场,女子照样能提剑御敌,御起马来不比男人差。」
周却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默了默,忽然笑出声:「曾经有人和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我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心中顿时波涛起伏。
曾经,我也和另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
不过不是眼前的周却,而是五年前来大梁为质的洛国皇子宁均。
一个堪称荒唐的念头在我心里起伏,难道眼前之人根本不是大梁的宁王周却,而是敌国皇子宁均。
五年前,我跟随父亲和只有十九岁的宁王周却出征,第一次领兵打了胜仗,得陛下谕旨进宫领赏,路过太液池时见到那个受宫中皇子欺负的洛国质子宁均。
听说他在洛国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被当作弃子送到大梁,因此宫中贵胄欺负他欺负得毫无忌惮,当时他被推进太液池,整个人在水里扑腾,被我们救上来后更是显得狼狈不堪。
我们试图带他去换身干燥的衣服,少年拒绝好意,神情阴鸷,满脸不耐。
周却笑道:「那些人都被我赶跑了,你别害怕,我保护你。」十九岁的周却意气风发,年纪轻轻就功冠全军,深得圣上赏识和皇子公主们艳羡,宫中无人敢招惹他。
质子宁均神情阴郁,并没有对他这番话感激,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你是谁?」
周却笑道:「我是五皇子周却,若我没猜错,你应当是洛国来的那个小皇子吧?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跟着道:「我是萧虞。」
宁均扯了下嘴角,眼中并无笑意,扫了眼周却又看向我,似有不解:「你明明是一个女子,为何要穿着轻甲?这难道不是上战场的男子才该穿的吗?」
我挑了挑眉:「护国御敌不分男女,我七岁就跟着我爹学武,十五岁就跟着他上战场,照样成为了主将,不是只有男子才能上战场,女子照样能提剑御敌,御起马来不比男人差。」
宁均嗤笑一声,淡淡道:「我自幼体弱多病,父皇认为我是个废物,不让我习武,认为会给他丢人,我身为一国皇子都不能上战场,凭什么你一介女子就可以?」
我禁不住笑了:「这是什么道理,皇子殿下的父亲见识短浅,怎么你也跟着自轻自贱?病秧子怎么了,上不了战场又怎么了,保家卫国不只有御马杀敌这一条道路。」
宁均转过头,半边侧脸僵硬生冷,抿着唇不再说话。
只不过后来听说他和周却走得近,周却还因此受到皇帝责罚。
思绪回到现实,我抬眼看向眼前神色淡漠的男子,以玩笑的语气开口:「哦?不知是哪位豪杰,竟与我所见略同。」
他对上我的视线,轻抬嘴角:「已经死了。」
「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在我脑内盘绕,像是咒语一样阴魂不散。
但我一脸淡定,镇定道:「那还真是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