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兵器特展筹备的最后时刻,未婚妻的秘书萧平闯进我的修复间:
“沈老板真是贵人事忙。周小姐和京城富少的婚事,你既然装没看见,我就亲自来通知你。”
我眉心微动,周雪棠果然还是另嫁了他人。
萧平环视四周的展品,敲了敲一枚错金铜饰的展柜玻璃:
“这个不错,给你个机会向我们周小姐表达诚意,这就当你的随礼了。”
我按下防盗锁:“这是特展重点文物。”
萧平冷笑:“沈湛,你装什么大师?”
“全京城都知道你就爱给富婆当小白脸,怎么现在靠舔女人翻身了,就不认人了?”
我听着他这话,只觉得好笑。
当年周雪棠追我未遂,就造谣我是小白脸。害我名誉扫地。
后来家族联姻,我被迫娶她,但我早知道她另有心思。
现在居然还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萧平把请柬丢到我脸上,转身就走。
我低头拾起,看到新郎的照片一愣:这是陆鸣川啊。
他爷爷来了,都得喊我一声师祖!
那这场婚礼,我非去不可了。
1
萧平离开没多久,陆老爷子就来了。
陆氏集团的安保队长疾步跑来:“沈先生,老太爷听说您要出山筹备特展,特意从祖宅请来镇宅之宝助阵。”
八十高龄的陆振寰对着三十出头的我躬身作揖:“师祖安好。”
“说过多少次,公共场合别这么叫。“
我伸手虚扶行礼的陆振寰,“振寰,让你带来的物件呢?“
因师父临终前破例将我收为闭门弟子,代师收徒。名义上,我成了师门辈分最高的小师祖。陆振寰这一脉,都得按规矩低头。
陆振寰将我要的玉佩呈上,而后取出一张请柬,“师祖,我孙子下周婚宴,不知您肯不肯赏脸赐幅字?”
我笑了笑:“别那么客气。刚好我同你的孙媳妇也是故交,到时候,我亲自送上贺礼。”
我之前远远见过一次陆鸣川,挺规矩的一孩子。
没想到眼光这么差。
送走了陆振寰,我就接到了周雪棠的电话:
“沈湛,你收到请柬了吧?”
“你别怪我,当年我答应嫁给你,不过是家里安排,你一个落魄公子,也配妄想攀上我?”
“我现在和陆少情投意合。我打电话是告诉你,别打陆少家的主意。婚礼你不来也无妨。你的身份,站在婚礼上怕是连个角落都没人给你留。”
我轻笑:“你这话说得倒是奇怪。当年是谁追在我身后不依不饶,结果求而不得,才四处放话诋毁我?”
“你——”周雪棠被我点破过往,“我诋毁你?是你自己不择手段当小白脸!折腾这么久,你们沈家还不是一样落魄?”
我懒得和她废话,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便是古兵器特展,我在后台对展品做最后的检查。
接着,一阵聒噪的笑声传来。
“哎呀,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多亏了雪棠,我们才能近距离一睹展品的风采啊!”
“毕竟陆少可是股东,雪棠这个未来的少奶奶,面子可是大大的有!”
我抬眼看去,周雪棠踩着高跟鞋,身后跟着萧平,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女。
萧平一看到我,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
“哟,这不是沈老板吗?”
“哈哈,谁不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另一个女人掩唇轻笑,“一个靠富婆吃饭的小白脸,居然还有脸混文物修复这一行?”
萧平假模假样地皱眉:“别这么说,沈老板也是有梦想的。只是你说可怜不可怜,他修的东西都是别人的,他一件都带不走,最终还得交给真正的有钱人,哈哈哈哈!”
周雪棠走过来,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沈湛,你现在在后台,不会是在等富婆吧?来来,我们姐妹都是富婆,你现在脱光了学狗叫讨好一下我们,搞不好谁开心了,赏你一口饭呢?”
我沉默不语。
当年周雪棠追我未遂,偏偏见我和首富千金共进晚餐,就造谣我是小白脸,甚至还用软件合成了我的亲密照片传到网上。
我从小在文物修复界长大,师承名家。可在那段时间,我再怎么解释,都没人愿意听。
客户对我投以异样的目光,原本约定好的修复项目也泡汤。我受邀去业内雅集,刚进门,便听人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我师父出面,再加上我们双方父辈的商业往来,我们联姻,她也不情不愿地向我道歉。
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殊不知,她一直都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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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视四周,好心提醒:“展品价值连城,各位还是不要随意触碰。”
萧平放声大笑:“你不过是个修东西的工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这地方是你开的?”
这时,周雪棠朝萧平使了个眼色。
萧平会意,一把伸手抓住我的衣领:
“沈老板,我可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今天陆少的妹妹也要来吧?你看你今天穿得人模狗样,是谋划已久了吧!”
他用力一推,我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周雪棠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给我收拾这个小白脸!让他敢痴心妄想进陆家大门!”
她话音刚落,萧平就往我的膝弯狠踹一脚,我措不及防,双膝触地。
“就你这样的,也配站着和我们说话?”
周围那些锦衣华服的男女顿时哄笑起来。
周雪棠嘲讽地笑:“沈湛,你这跪得挺自然啊,果然是有经验的。”
“可惜,舔了那么多富婆,还是一穷二白。”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怒意更盛,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抬手就是一巴掌:“装什么深沉?你平时就是这样伺候富婆的?你知道我们平时都是怎么玩男人的吗?”
我舔了舔被打破的嘴角,眸色沉了几分。
她的小姐妹们大笑起来:
“雪棠,这还用问?沈老板是见过世面的,论在富婆面前表演过才艺,谁能演过他啊!”
“我上星期才把一个妄想攀附上我的男人灌醉,剥光了扔到酒店走廊里,让他爬着去找衣服呢。”
“对对,有些人喝多了,真的会学狗叫呢!”
“我上次还见过一个,硬是抱着垃圾桶舔了半个小时,但人家富婆就给他丢了两张票子!哈哈哈哈!”
周雪棠笑意更浓:
“听见没有,沈湛,你现在给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吧?”
萧平立刻领会她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往我面前一撒:
“来,爬过去叼着,叫一声‘汪’,这钱就是你的。”
周雪棠打断他:“不对。”
她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地伸出一只脚:
“你捡回了钱,要想办法把钱粘在我的脚上。”
“你知道怎么粘吗?当然是用你的舌头来舔。”
几个女人大笑着鼓掌:“哇,雪棠,你太会玩了!”
“快点啊沈老板,机会难得,可别让我们扫兴。”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缓缓抬起头,望着这群衣冠楚楚的男女。
他们是真的觉得,我沈湛,会在这里受辱?
萧平看我迟迟没有动作,脸上的戏谑慢慢变成了不耐。
他跨前一步,狠狠一把按住我的头,我的脖子瞬间一阵刺痛。
我眼神一冷,蓦地抬手,一记手刀狠狠砍在萧平的手臂上。
萧平这人着实心态好,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平时是怎样跟在周雪棠身后当舔狗的。
现在居然能堂而皇之地嘲讽我。
“你敢还手?”他怒吼着,抡起拳头就朝我的脸砸来。
我侧头避开,反手一个肘击撞在他的肋骨上。
萧平踉跄两步,捂着胸口。
“妈的,给脸不要脸!”他低吼,猛地冲上来,一拳狠狠砸向我的腹部。
这一下势大力沉,我没来得及完全躲开,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我的腹肌上。
萧平冷笑一声,趁我吃痛未稳,猛地又踹了一脚。
我被踹得向后退了几步,撞倒了旁边的展柜,人也跌在地上。
他们趁机围上来,有人扯着我的衣领,有人抓着我的头发,对我连踢带打。
我寡不敌众,只能拼命抱住头。
萧平狞笑着,一脚踩在我手背上。
我终于忍不住,吃痛地呻吟出声。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展柜里一只鎏金铜杯上,那是特展里我耗费数月修复的,价值连城的珍品。
他嘿嘿一笑,伸手就拉开了柜门。
我脸色一变:“不行,你把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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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哟”了一声:“哎呀,沈老板这是急了?”
我不再看他,看向周雪棠:“你现在马上把它放回去,你弄坏了它,陆家都保不住你!”
周雪棠嗤笑了一声:“看你这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祖宗的骨灰盒被人抢了一样!”
“这破杯子值几个钱啊?再贵,还能贵过我这块表?”
“你说这东西贵,可我们见过的好东西多了,早就看腻了。”
“何况我真弄坏了又怎样,我是陆家的少奶奶,他们还能为了一个破杯子休了我?”
我着急地摇头:“这是御用器物!你毁了它,后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待着了!”
周雪棠却压根不信:“哎呀,好可怕啊。”
她转头对萧平说:“别客气,他不让碰,我偏要碰!给他点样子看看!”
萧平冷哼一声,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勾起了唇角。
接着,他竟旁若无人地解开裤子拉链,对着那价值连城的鎏金铜杯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尿液倾泻。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骚味。
他抖了抖身子,提上裤子,单手拎着那满溢的杯子,转身朝我走来。
“来啊,沈老板,爷赏你一杯极品琼浆玉液!”
他捏住我的下巴,强行把杯子凑到我嘴边,尿液晃荡着,溅了我一脸。
“喝下去啊!你不是喜欢伺候人吗?今天让你喝个够!”
我咬紧牙关,奋力挣扎,可身后两个人已经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哈哈,瞧他那怂样!”周雪棠在一旁拍手娇笑,“萧平,别客气,给他灌下去!”
萧平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强行把我的头往后仰。他举起杯子,作势要直接往我嘴里倒。
我咬牙一挣,猛地撞向他胸口,他猝不及防,手一抖,杯子里的液体泼了一半。
就在这混乱中,一枚碧绿的玉佩从我衣领滑出,吊在半空晃荡。
周雪棠的笑声戛然而止,她一把扯过那枚玉佩:“这......这是陆家祠堂供着的传家玉佩!我陪鸣川祭祖的时候见过,是掌家信物!”
她死死盯着我,眼神从疑惑变成震惊:“沈湛,你哪来的这东西?你跟陆家什么关系?”
我喘着粗气,只冷冷道:“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萧平却一把抢过玉佩:
“你听他胡说八道!他肯定是偷了陆家的宝贝,在这儿等着买家了!”
“报警!”一个女人掏出手机,“让警察看看所谓的修复大师,不过是个监守自盗的贼!”
周雪棠抱着肩,歪头看了我半晌:“沈湛,你刚刚拼命护着这个破铜烂铁,难不成也是你要卖的?”
我咬着牙:“胡说八道!”
她却轻蔑地摇摇头:
“我就说嘛,你一个穷得叮当响的修复工,怎么会天天把自己关在这堆垃圾堆里?我猜啊,这些所谓的古董文物,全是你私下倒腾出来的赃物吧?”
她伸手抄起那只鎏金铜杯,拎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既然这破玩意儿是你要卖的......”她红唇一勾,将杯子举过头顶,“那我砸了它,你岂不是要痛心疾首?”
我挣扎着:“周雪棠,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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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不敢的?”她笑得恶劣,手一松,那价值连城的宝物朝着地面直直坠落。
我眼疾手快,拼尽全力扑过去,伸手想要接住,可萧平突然一脚踹在我膝窝,整个人摔了出去。
鎏金铜杯也重重砸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
全场寂静了足足三秒,随后爆发出一阵狂笑。
“哎呀呀,摔坏了呢!”
“可惜,某些人护着这破玩意儿比护着自己的命还紧,结果呢?哈哈哈——”
我死死盯着满地碎片,手背上青筋暴起。
周雪棠见状,满意地笑了:“怎么,心疼了?”
我死死盯着她,眼中已然没有了任何温度。
可就在这时,萧平突然“咦”了一声,抬手指着我的裤子:“......他硬了?”
一瞬间,整个展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一秒,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哎呦哈哈哈哈,沈湛,你变态吧!”
“天哪,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见人被虐到这种程度还能兴奋的!”
“他不会是对被羞辱有什么特别的癖好吧?”
周雪棠笑得直不起腰:
“沈湛,原来你是这种人啊?难怪你被传是富婆的宠物,原来是喜欢这调调啊?”
我莫名其妙,低头一看......
——该死的,我裤兜里放着一把小巧的文物修复工具,此刻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鼓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这一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周雪棠。”我直视着她,“你摊上事了。”
她刚想说什么,展厅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十二名黑西装保镖鱼贯而入,他们身后,八十高龄的陆振寰拄着紫檀螭龙杖跨过门槛。
他未想过后台刚经过一番惊天动地,只是如常地向我作揖:“师祖,特展马上就要开始,我特意......”
周雪棠的笑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爷爷,您......您叫他什么?”
展厅里骤然安静。我缓缓站起身,盯着周雪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径直走向陆老爷子:
“振寰,劳烦向诸位解释一下,这块玉佩为何会在我身上吧。”
第2章
5
我这句话一出,一个个富家子弟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他......他对陆老爷子直呼其名?”
“老爷子叫他师祖?他......”
周雪棠整个人更是站立不稳:“爷爷......您、您......”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称沈先生为师祖?”
陆振寰沉声道:“他乃是我师门唯一承认的正统传人,我陆氏一脉,皆需以师门礼节相待。”
“而这块玉佩,我送予师祖修缮,并请求师祖戴于身上七七四十九日,需借师祖一缕先天之气重续我陆家百年气运!”
他环视四周,看我一身狼狈,以及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鎏金铜杯。脸色骤然一沉。
他的目光落在周雪棠身上:“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雪棠的脸色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一直以为,我沈家破败后,我沦落成一个落魄的修复工。
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整个陆氏家族辈分最高的存在?
“爷爷,我......”她还想狡辩,可陆振寰根本不给她机会,冷声道:“谁动的手?”
全场死寂。
可萧平的冷汗已经滴落在地,身子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知道,事情闹大了。
他们刚刚羞辱的人,是陆家都要毕恭毕敬的存在!
“我问,谁动的手?”陆振寰拄着拐杖,语气越发低沉。
萧平这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指着周雪棠:“老爷子,是她!是她指使我们做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周雪棠说她是陆家的少奶奶,砸个杯子算什么,整个馆都砸了,陆少也赔得起......”
“陆老太爷,您可看清楚啊,我们都是平平无奇的小人物,除了周雪棠,谁敢动您陆家的人?”
周雪棠见众人纷纷倒戈,破口大骂:“萧平你放屁!就是你说今天沈湛在后台,大婚前给我助兴的!现在你想赖?”
萧平直接破罐破摔:“我说了吗?你有证据吗?老爷子,她......”
“闭嘴!”
陆振寰一拍拐杖,怒喝一声,“在我陆家师祖面前,岂容你放肆?!”
这一声怒喝,震得萧平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鸣川呢?”陆振寰转向保镖队长,“把这孽障给我绑来!敢娶个辱我师祖的毒妇,陆家没有这种不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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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少来了!”
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紧接着,陆鸣川快步走进来。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稍显凌乱,显然是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
“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周雪棠一见陆鸣川,立刻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她哭得梨花带雨:“鸣川......你终于来了!他们,他们欺负我,冤枉我!你快救救我!”
然而,陆鸣川却并未回应她。他只是看着自己的爷爷,等着他的回答。
陆振寰叹了一口气,拐杖敲击地板:“先见过太师祖,跪下磕头。”
一旁的众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可就在下一秒,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陆鸣川竟真的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晚辈陆鸣川,见过太师祖!”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态度恭敬至极。
展厅里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鸣川,陆家最受宠的少主,竟然在我面前下跪?
这一幕冲击力实在太强,周雪棠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可能......鸣川,你......”她喃喃自语。
陆鸣川却根本没有理会她,他的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语气谦恭:“太师祖,刚刚若有不敬之处,还请责罚。”
不用我开口,陆振寰便已对陆鸣川一字一句地重复了刚刚发生的事。
陆鸣川的脸色越来越黑。
我开口:“振寰,我且问你,陆家可曾许给我一个交代?”
陆振寰眼神冷厉:“自然!”
他转向陆鸣川:“鸣川,你要如何处理?”
陆鸣川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周雪棠。
下一秒,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陆鸣川是个极聪明的人,从小便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摸爬滚打。
他身为陆家最锋锐的一把刀,曾经凭一己之力将一个百年豪门逼得破产清算,被称为“最可怕的谈判专家”。
可很少有人知道,除了智谋,他的武力值同样惊人。
在他十六岁那年,曾有人雇佣杀手截杀他,五名专业杀手,却全被他一一打断四肢,丢在警局门口。
周雪棠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向一侧,嘴角瞬间破裂。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是更狠的一巴掌。
周雪棠被这一掌扇得直接跌倒在地。
接着,陆鸣川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向保镖们。
“给我收拾她,注意别打死了。”
陆鸣川话音刚落,那几名黑衣保镖立刻围住周雪棠,拳脚齐下,闷响夹杂着她的哭叫和求饶声,惨不忍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亲眼目睹这一幕,无人敢吭声。
陆鸣川看向我:“太师祖。您看可还满意?”
我看着周雪棠,语气平静:“不够。”
“了解。”
陆鸣川点头,对保镖抬手示意:“打死。”
“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雪棠彻底崩溃,跪在地上朝我爬来,哭着喊道:“沈先生!我错了!求您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您的身份,我绝不敢如此放肆......”
而陆鸣川一脚踹开她,抬手准备示意保镖执行命令。
“够了。”
我淡淡地开口。
保镖动作顿住,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我神色平静:“我不喜欢暴力。”
陆鸣川垂眸,收回手势:“明白。”
我缓步走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周雪棠面前,淡淡道:“你砸了鎏金铜杯,毁了这场特展,这一条命,怕是不够赔。”
周雪棠整个人如坠冰窖。
陆鸣川立刻上前:“把她家人也绑来。”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这孩子脑子怎么这么轴啊。
7
她挣扎着抬头:“我......我可以赔钱!我家不缺钱,我父母会赔的......求求您......”
“赔钱?”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真当这是一件普通杯子?”
陆振寰缓缓走到碎裂的铜杯前,静静凝视了良久。
他缓缓开口:“此杯乃国之瑰宝,遗失百年,方才寻回,现竟毁于她手。”
他抬眼,目光森然:“毁国宝者,当如何?”
毁坏文物,这是重罪!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低声喃喃:“完了,周雪棠完了......”
我望着地上那被砸碎的鎏金铜杯,只觉得非常悲哀。
百年辗转,多少先人竭尽全力,才将它从废墟与流散中找回,最终迎回故土。
可如今,它竟毁于一个无知之人的手中——一个根本不知敬畏何物的女人。
陆鸣川望着那铜杯的残骸,咬牙冷声道:“太师祖慈悲,可这等不知敬畏之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腾的愤怒:“杀了她容易。可她若死了,能还这文物一个完整吗?”
陆振寰微微颔首,沉声道:“师祖所言极是。”
他又转向陆鸣川:“你太浮躁了。”
陆鸣川若有所思,转身看向保镖:“将周家全家带来,封禁他们所有产业,三日之内,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代价。”
“不要!不要!”周雪棠彻底崩溃,对着我不断磕头,“沈先生,我真的错了,我愿意偿还,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陆振寰不予理会,目光只是扫过在场的富家子弟:“师祖,那些附和她之人,又该如何?”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萧平等人,这些人刚刚还趾高气扬,恨不得把我踩在脚下,如今一个个战战兢兢,冷汗湿透后背。
我语气平静:“随便吧。”
“是!”陆鸣川闻言笑起来,“既然太师祖不在意,那这些人,就按陆家的规矩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富家子弟:“凡是今日对太师祖不敬的,列入黑名单,逐出上流圈子。”
他抬手一挥,几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将那些富家子弟一一拽起,拖出展厅。
而萧平全身发抖,他对着周雪棠大喊:“雪棠,救我!你......你不能见死不救!”
“你说过你喜欢我......你让我给你当秘书,之后你会让我萧家东山再起,你不能骗我啊!说好的钱你得打给我啊!”
“你还说,等你嫁进了陆家,以后陆老头的钱都是你的......你不能食言啊!”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寂静无声。
我只觉得头疼。
周雪棠死到临头,还能顾得上他?
陆鸣川则缓缓转头,盯住周雪棠:“他刚才说什么?”
周雪棠拼命摇头:“不是的!鸣川,我没有......我,我心里只有你啊!我们,我们还要结婚的,不是吗?”
陆鸣川一笑:“让宾客照常上门,我要借那天的良辰吉日,公布周家破产的好消息。”
他看了一眼萧平:“至于这条狗,拖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萧平顿时哭天抢地地求饶,周雪棠则是彻底崩溃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嫁进陆家,便能一飞冲天,成为所有人艳羡的陆家少奶奶。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陆家亲手碾碎,连带整个周家,都会因此彻底覆灭。
她浑身颤抖地看着我:“沈先生......我求求您......别,别这样......”
我不予理会,只低头捡起地上的铜杯碎片。
国家文物,不能真的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8
外面的工作人员着急地过来:“距离特展开始只有三个小时了......”
陆振寰看向我:“师祖,是否取消特展?”
我抬手,制止了他的提议:“不必,给我三个小时就够了。”
我挽起袖口,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包,抬眼瞥见陆振寰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信不过师父的手艺?”
陆振寰确不敢置信:“都说这种技艺要三年五载......”
我笑了笑:“那是哄外行的。真正的绝活,从来都是化腐朽为神奇。”
我调配出精准无误的仿古填充剂,又取出特制的镊子,将补剂一点点嵌入裂隙中。
陆振寰看着我手下的动作,低声喃喃:
“妙啊,真是妙啊......这等技艺,世间竟还有人能做到?”
我漫不经心地回道:
“技艺本就该传承下去,只可惜如今真正愿意钻研的人少了。”
陆鸣川在旁边冷哼一声:
“钻研技艺的人少了,钻研如何攀龙附凤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他瞥了一眼跪在角落里的周雪棠。
我继续修补铜杯,随口问道:“说起来,你当初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陆鸣川叹了口气:
“太师祖见笑,当初她追我追得跟疯了一样。我那阵子忙着跟对家谈判,脑子一热,就觉得她挺认真,挺有诚意......”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
“陆公子商场上杀伐果断,怎么碰上女人反而糊涂?她那点小心思,我第一眼就看透了。你倒好,还差点娶回家供着。”
陆鸣川苦笑一声:“太师祖教训得是。这次是我瞎了眼,差点让陆家蒙羞。”
“不过您放心,这女人我绝不会轻饶。她毁了您的心血,我就毁了她全家的根基,让她后悔生到这世上。”
陆鸣川抬手示意保镖拖来周雪棠,手里拿着的是助理调出的,她的种种罪证:
“周雪棠,侵吞公款三千万,账目不清的海外转账四笔,总金额破亿;倒卖馆藏文物,至少十五件流入黑市;滥用职权,安排亲信侵蚀展馆运营资金......”
他掀起眼皮,笑了笑:“查到这里,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这时,一阵高跟鞋声响起,接着是一个年轻女孩活泼的声音:
“哥哥,还没完呢!”
我抬起头,此人亦是熟人。
她名为陆朝颜,正是陆家的大小姐,陆鸣川的妹妹。
“这位周小姐,可不仅仅是侵吞公款、倒卖文物那么简单,她还做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
陆朝颜视线落在周雪棠脸上:“周小姐,当年你打着我的名头,到处宣扬一些荒唐至极的谣言,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周雪棠全身发抖:“什......什么?”
陆朝颜轻轻一笑:“那我替你回忆回忆——你曾在不少场合,说沈先生被我包养,是个靠脸吃饭的小白脸对不对?”
陆振寰打断她:“失礼!那是你太师祖!”
我笑了笑:“无妨。”
她眨了眨眼,继续道:
“我可是因此损失了一笔不小的生意呢。原本几个合作商都在观望,后来听你胡说八道,还真有人信了,直接撤资。”
“你说吧,该怎么赔?”
周雪棠脸色煞白:“陆小姐......误会......都是误会......”
陆朝颜冷笑一声:“误会?你满世界嚷嚷,说我包养沈先生,甚至煞有其事地编造细节,说得绘声绘色,连时间地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现在成了误会?”
周雪棠拼命摇头:“我、我只是......”
陆鸣川面无表情地打断她:
“你是想借此毁掉太师祖的声誉,同时捧高自己,好趁机攀上陆家,对吧?”
他对身旁的助理吩咐道:
“把她的所有造谣证据整理好,一并提交给律师,让她在牢里好好回忆当年的误会。”
我没再说话,专心修复手里的铜杯。
不多时,随着最后一道鎏金勾勒完毕,那原本碎裂的国宝,便完美地恢复了原貌。
陆振寰目瞪口呆,久久无言。
片刻后,他深深地朝我鞠了一躬:“师祖,今日一见,方知世间真正的神技。”
我摆摆手,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行了,展品可以正常展出,你们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管了。”
说完,我径直往外走去,连看都不再看周雪棠一眼。
我才迈出展馆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9
“太师祖!”一个清脆的嗓音喊道。
我回过头,就见陆朝颜站在阶梯上,裙摆轻扬,朝我调皮地作了个揖。
“你叫得倒是顺口。”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当然啦,谁让我哥哥和爷爷都这么尊敬您呢?再说,您刚才修复文物的样子,简直像变魔术一样,太帅了!”她眼中光芒闪烁,和刚才威胁周雪棠的样子判若两人。
“行了,别奉承我。”我摇摇头,迈步往前走。
陆朝颜跟在我身侧,步伐轻快。
“太师祖,晚辈对修复也略通一二,将来是否能向您求教?”
我很意外:“当然可以。”
“那可太好了!”她站定,朝我弯了弯膝,“太师祖,今天受教了,下次见。”
特展顺利举行。
晚上,我刚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父亲打来的。
商场上尔虞我诈,这些年,我们沈家隐退古玩行,外人看着像是败落了,实则是父母给我留片清净地钻研手艺。
没想到,当时却让周雪棠钻了空子害我。
陆振寰向我父母提出了联姻,将陆朝颜许给我,让陆家背后的势力保我一世安宁。
父亲道:“陆朝颜这个丫头,聪慧灵动,也不是个寻常的千金小姐,跟你成婚,绝不会让你为难。”
我沉默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她今日在展馆内的模样——对周雪棠毫不留情的质问,面对陆鸣川时的从容,最后在阶梯上的那一声“下次见”。
说实话,我对婚姻并无太多执念,但陆朝颜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好。”我应道,“这事我同意了。”
一周后,原定是陆鸣川与周雪棠的婚礼之日,如今却成了我与陆朝颜的订婚典礼。
宴会厅灯火辉煌,来宾们觥筹交错,举杯恭贺沈陆两家的联姻。
舞台正中央,陆朝颜挽着我的手,她巧笑倩兮,全然沉浸在这场欢庆之中。
她的确是个聪慧灵动的姑娘,既有千金小姐的优雅,又不失几分凌厉果敢。
与她联姻,对我而言,是一场有趣的际遇。
门外,周雪棠被两个保镖押着,狼狈地跪在门口。
这是陆鸣川特意设计的,让她亲眼见证,她曾经无比向往的场景,如今却是她梦碎之地。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舞台上的我们,声音沙哑:“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们!这原本应该是我的婚礼......应该是我站在那里!”
陆鸣川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周雪棠,看够了没有?”
他说完,抬手示意身旁的警察。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掏出手铐,铿锵一声扣在了周雪棠的手腕上。
“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涉嫌文物走私罪,现正式逮捕。”
她不断地哭叫着,诅咒着。
但是警察只是拖着她朝外走去。她不断地挣扎,最终被押进了警车,消失在宴会厅外的夜色中。
宴会厅内,仍旧觥筹交错,丝毫未受影响。
司仪的声音在宴会厅内悠然响起——
“现在,请新人交换订婚戒指。”
掌声雷动,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
我转头看向陆朝颜,她巧笑嫣然,轻轻摊开掌心,一枚古朴却精致的戒指躺在她掌中。
那戒指......竟是一枚修复后的珍藏品。
我微微一怔,而她眉眼弯弯,俏皮地问:
“太师祖,晚辈的修复手艺如何?可还入得了您的眼?”
我被她逗笑了。
她将戒指小心翼翼地为我戴上,指尖触及我的肌肤。
她歪了歪头笑道:“沈湛,你现在可是戴着我修复的戒指了,算不算是我技艺被太师祖认可了?”
我低头看了看戒指,语气淡然:“还差得远。”
“起码再要六十年来学习。”
她笑意盈盈:“那可要请太师祖不吝赐教。”
台下掌声雷动,宾客们纷纷举杯相庆,而我们站在舞台中央,彼此对视。
我相信,我的未来真的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