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语睁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昨晚从医院回来后,她蜷缩在沙发上将就了一夜,身上的伤疼得她无法平躺。
“初语?我们回来了!”祁琛的声音里带着欢快。
宁初语撑着沙发扶手慢慢坐起来,看见祁琛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却已经精神奕奕地搂着温妍的腰走进来。
“祁琛说这里离医院近,方便他复诊。
不介意我暂住几天吧?”宁初语没说话,只是把毛毯叠好放在一旁。
她的沉默似乎刺激了祁琛,他大步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初语,我们说好的,和平共处。”
宁初语抽回手,点了点头。
“哇!这是你们去滑雪的照片吗?”温妍看向照片墙,指着其中一张惊呼,“祁琛你都没带我去过瑞士!”
祁琛走过去,自然地搂住温妍的肩:“那是三年前了,初语第一次见雪,兴奋得像个孩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宁初语抬头,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国旅行,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他心疼地把她裹进大衣里取暖。
“这张呢?”温妍又指向另一张,语气已经带上了醋意。
“公司年会,初语穿红裙子很好看。”
祁琛的声音越来越低。宁初语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发酸。
温妍突然跺脚:“这些照片看得我好难受!全都是你们!”
祁琛像是突然惊醒,伸手就把最近的一张合照扯了下来:“那就不看了。”
相框摔得粉碎,照片上两人在摩天轮下的笑容被裂缝一分为二。
“这张也碍眼。”
他又撕下一张,然后是下一张。宁初语站在原地,看着五年的记忆在顷刻间化为碎片。
最后一面空荡荡的照片墙上,只剩几枚孤零零的钉子。
温妍转怒为喜,从包里掏出几张自拍照:“挂我们的好不好?”
“随你。”
祁琛亲了亲她,“以后我们慢慢拍新的。”“可是,”温妍瞥了一眼宁初语,“初语姐会不会不高兴啊?”
祁琛连看都没看宁初语:“早看腻了,刚好给家里换换风格。”
“腻了”两个字像刀子一样捅进宁初语心口。
她想起去年纪念日,祁琛还抱着她说“看一辈子都不够”。
温妍欢呼一声,兴奋地在屋里转悠。
她打开衣柜,把宁初语的衣物推到一边,挂上自己的裙子。
她霸占主卧浴室,把宁初语的护肤品扔进垃圾桶。
宁初语始终沉默,她只是收拾着自己的必需品,准备搬去客房。
反正只剩一天了,她对自己说。
“咦?这是什么?”温妍突然从衣柜顶层拖出一个纸箱。
宁初语抬头,呼吸一滞。
那是祁琛大学时写给她的情书,足足两百多封,每一封她都按日期仔细保存着。
“哇!情书!”温妍带着醋意惊呼,随手拆开一封,“初语,今天在图书馆又看到你了,你低头记笔记的样子好美……好肉麻啊!”
宁初语的手揪紧了衣角。
那是祁琛写的第一封信,偷偷夹在她的笔记本里。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祁琛走过来,随手拿起几封信翻了翻,“年轻时候不懂事。”温妍嘟着嘴:“我看着难受。”
“那就扔了。”
祁琛把箱子往垃圾桶方向一推,这才看向宁初语,“反正你都看过了,没什么用了,对吧?”宁初语看着那些信纸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上。
有张露出半角的信纸上,还清晰可见祁琛笨拙却真诚的笔迹:“宁初语,我发誓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哎呀!这婚纱好漂亮!”温妍的惊叫打断了宁初语的恍惚。
她抚摸着那件珍珠婚纱,“给我穿好不好?”温妍抱着婚纱转圈,“明天我和祁琛结婚时就穿这个!”
宁初语愣了一下。
祁琛犹豫了一下开口,“初语,温妍还小,需要个婚礼撑撑场面。
至于你,”他顿了顿,“大家都知道我们谈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婚礼无所谓。”宁初语突然笑了,她笑得眼眶发红,笑得肩膀颤抖。
多可笑啊,她曾经视若珍宝的一切。
照片、情书、婚纱,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旧物。
“拿去吧。”
她轻声说,转身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