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代皇商,富可敌国,恐有不臣之心。
父皇命我伪装身份嫁给沈砚舟,刺探虚实。 密报中说他洁身自好,不近女色,虽是商贾之子,却有君子之风。 我感觉是桩不错的姻缘,便应下了。 为显恩宠,父皇亲赐三百抬嫁妆,其中最贵重的,是一件御制金线嫁衣。 沈砚舟派人传话,说由他保管嫁妆,我只需安心待嫁。 大婚前夜,我心血来潮前往查验,却见满地狼藉。 御赐嫁衣被剪成了袒月匈露背的妓女舞裙,嫁妆也全被换成了冥纸香烛。 我厉声质问负责保管的下人,沈砚舟的养妹却踹门而入,轻蔑地一脚踩在嫁衣上。 “这些都是我弄的,怎么,你有意见?” 我按住心头怒火,冷声询问: “你将嫁衣剪成这样,是想毁了明日的大婚?” 她却满脸讥讽: “是又怎么样?砚舟哥哥说了,这些东西任凭我处置,这身妓子装,才最配你这种妄图攀龙附凤的贱婢!” “别愣着了,现在就换上给本小姐舞一段吧,若是不从,今日我就让砚舟哥哥休了你,看你明天还怎么拜堂!” 我心中杀意翻涌,唤来心腹。 “去告诉沈砚舟,我萧家没有让新妇穿妓子服拜堂的规矩,若他管教不好家里的狗,误了明日吉时,后果他沈家担待不起!” 1 明日便是大婚,父皇特派的钦差将亲临观礼。 倘若让他瞧见这御赐嫁衣竟成碎布,嫁妆变成了冥纸,不光我此行谋划会毁于一旦,传回去更会引起朝堂震怒。 我心中焦灼,只盼沈砚舟能有几分理智,前来收拾这烂摊子。 可没多久,去传话的婢女便一脸屈辱地回来,战战兢兢复述着沈砚舟的原话: “一个妄图攀龙附凤的下贱东西,也配对本少爷指手画脚?让她少来烦我,再敢多言,本少爷直接休书伺候!” 我眉头紧锁。 这便是密报中所说,那个温润如玉、有君子之风的沈家大少爷? 沈烟柔见我脸色难看,笑得愈发得意。 “听见了吗贱人?砚舟哥哥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还真当自己是沈家少夫人了?” “若不是你耍手段让爹答应这门婚事,就你这种穷酸的贱骨头,连给我砚舟哥哥做妾都不配!” 她轻蔑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实话告诉你,砚舟哥哥从小到大都只喜欢我一人,他特意让我来处置你的嫁妆,就是要给你个下马威!” “识相的就老老实实听话,否则别怪我让你连明日拜堂的机会都没有!” 我压下心头杀意,声音冷厉如冰。 “我不管你与沈砚舟有何私情,这满屋的嫁妆都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你区区一个养女,无权染指!” 沈烟柔笑得花枝乱颤。 “你带来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谁不知道这些是砚舟哥哥怕你丢了沈家颜面,特意花重金置办的场面货,你竟还有脸说是自己的?真是下贱无耻到了极点!” 我心中怒火滔天。 我乃当朝长公主,金枝玉叶,便是父皇也未曾对我疾言厉色,如今竟被一个商贾之家的养女这般羞辱! 我不想再与她多言,直接吩咐婢女: “去把沈家的护卫叫来,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 沈烟柔被我的举动激怒,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你敢叫人赶我?好个贱人,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她朝院内重重拍了三下手,一头猛虎怒吼着奔来,狠狠咬在我肩上。 血肉瞬间被撕裂,剧痛让我几乎晕厥。 沈烟柔却在一旁得意大笑,拍手叫好。 沈家的护卫们闻声赶来,可他们非但没有制止伤人的猛虎,反而一左一右将我死死按住,强迫我跪在地上。 “放肆!我是你们未来的少夫人,分明是这个毒妇纵虎伤人,你们抓我作甚!” 我忍着剧痛奋力嘶吼。 为首的护院却一脸轻蔑,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呸,狗屁的少夫人!我们只认烟柔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 街坊邻里们早已围在门口看热闹,对着我指指点点。 “这女子是疯了不成?谁人不知烟柔小姐和沈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跟什么似的,她竟还敢当众挑衅烟柔小姐?” “可不是嘛,这满院的嫁妆都是沈少爷置办的,她倒好,还真当成自己的了,恬不知耻!” “不就是嫁衣被改成了妓女服嘛,烟柔小姐也只是开个小玩笑,她还偏要把事情闹大,这下好了,要是传到沈少爷耳朵里,怕是明日的亲事都要黄了!” 沈烟柔见众人向着她,愈发得意。 “你现在跪下给我磕头认错,再学几声狗叫,或许我还能大发慈悲地饶你一命。” “否则,莫说是明日嫁入沈家做少夫人,今日我便让你横尸街头!” 我只觉得荒唐至极。 “沈烟柔,行凶伤人的是你,该跪地求饶的应当是你才对。我劝你赶紧把换掉的嫁妆还回来,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话音未落,她便一巴掌狠狠扇来。 “贱人,今日我便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我侧身避开,心中怒意翻涌。 本想暂且忍下这口气,以免暴露身份,打草惊蛇。 可她这般欺人太甚,我若再忍,枉为皇室血脉! 我眼中杀意闪现,正欲给她一个教训。 一块石头却破空而来,精准砸在我的膝盖窝。 我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跪倒在地。 紧接着,一道满含怒意的暴喝传来。 “放肆!你敢动柔儿试试!” 2 膝盖钻心的疼,我挣扎着撑起身子。 十几个家丁簇拥着一个身着锦衣的男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他无视浑身是血的我,径直走过去将沈烟柔揽入怀中。 “柔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沈烟柔倚在他怀里委屈地撇嘴,却挑衅地望向我。 沈砚舟这才将视线落在我身上,眼中充满了轻蔑。 我忍着伤痛开口。 “沈砚舟,明日便是我们大婚,你的养妹未免太过放肆……” “你给我住口!” 他脸色阴沉,语气中满是厌恶。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不管你们之间闹了什么,现在,立刻跪下给烟柔磕头,再奉上一杯认错茶。” 我胸口气血翻涌,差点气笑。 这门亲事是他们沈家百般恳求而来,我名义上也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子。 可他如今,竟连是非曲直都不问,就直接要我磕头认错? “沈少爷好大的威风,未婚妻被人欺辱至此,你却只顾着心疼自己的情人。” “我被她伤得满身是血,你居然还让我给她赔罪?你这般不分是非,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未婚妻?” 沈砚舟嗤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若不是你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哄骗我爹,他拿继承家业一事要挟我,你以为就凭你这种下贱胚子,也配进我沈家的门?看见你这张脸我都嫌晦气!” 他打量着我满是血污的身子,眼中嫌恶更甚。 “我警告你,别以为有我爹给你撑腰,你就能随便欺负柔儿。你若再敢对柔儿放肆,哪怕嫁进了沈家,我也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气得发笑。 “沈砚舟,这婚事可是你爹求来的,你莫不是以为我非嫁你不可了?” “我呸!你在这装什么呢?” 沈烟柔朝我啐了一口,满脸鄙夷。 “等下若把砚舟哥哥惹恼,当场悔婚,你还不是要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回心转意?” “呵,能嫁进我们沈家,那都是她祖上积德了,她怎么可能舍得不嫁?” 看见两人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心中只觉得嘲讽。 “你沈家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不成?不过是一介商贾,也敢在我面前摆谱,真是可笑至极!” 看热闹的街坊邻居们全都惊呆了。 “这女子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沈家可是皇商,连朝中大臣都得礼让三分,她竟还敢口出狂言,不要命了吗?” “她嘴上说着不想嫁给沈少爷,但谁知道是不是欲擒故纵呢?明日就是大婚,沈少爷还特意给她准备了那么多嫁妆,不过就是嫁衣弄坏了点,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啊,烟柔小姐也只是闹闹小脾气,她竟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怎配当沈家少夫人?” 聒噪的话语不断传入耳中,我只觉得愚不可及。 沈家仗着有点钱,便以为能只手遮天了? 不过是打着皇商的名号,无人敢轻易招惹,这才赚得盆满钵满。 可下一届皇商的甄选在即。 一旦失了这名头,他沈家不过就是个寻常商户,还拿什么来嚣张? 也难怪沈砚舟的父亲,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攀附上掌管甄选的户部尚书。 他三番五次地登门,谄媚至极。 黄金珠宝一车车地送过去,只求尚书大人能将女儿下嫁沈家。 户部尚书乃是父皇心腹,早已将此事原原本本奏明。 父皇这才顺水推舟,命我伪作尚书之女远嫁江南,一探沈家虚实。 说到底,若沈家安分守己,这门亲事便是双赢。 沈家能稳坐皇商之位,朝廷也能借此稳固江南经济,于国于民都有利。 但谁能料到,沈父精明一世,竟生出个如此蠢笨如猪的儿子。 他费尽心机才求来的大好局面,怕是要被他儿子亲手葬送。 我脑中思绪万千,一时没有言语。 可落在沈砚舟和沈烟柔眼中,却成了畏惧和心虚。 沈砚舟已然没了耐心,厉声呵斥: “本少爷没空陪你这贱人耗时间,你若再不跪下给柔儿赔罪,明日的婚事便就此作罢!” 我看着他那自以为是的嘴脸,发出一声嗤笑。 “行啊,那便就此作罢,这门亲事,我还当真是没瞧不上眼。” 3 面前的两人皆是一愣。 沈砚舟的脸色更是瞬间铁青,阴沉至极。 或许是他从未被一个视如蝼蚁的女子,如此当众折过颜面。 又或许是在盘算,若我当真毁了婚约,他爹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废了他的继承权。 可他身侧的沈烟柔却激动得很,眼中满是算计。 “砚舟哥哥,她不愿意嫁,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省得你把这个贱婢娶进门,污了我们沈家的门楣。” 眼见沈砚舟面带犹豫,她立刻抱了上去,急切地劝说。 “爹当初说的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哪还真能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下贱胚子,就动摇哥哥你的地位?” “砚舟哥哥你可是唯一的嫡子,爹也只能靠你将沈家的生意发扬光大了!” 这话显然说到了沈砚舟的心坎上,但他却仍有顾虑。 “可婚书已定,喜帖也早已送遍,如今悔婚,岂不叫人看尽了笑话。” 沈烟柔娇媚地环住他脖颈,轻声在耳边诱哄。 “这有何愁?砚舟哥哥娶我不就行了,柔儿的心,这辈子可早就系在哥哥身上了。” 沈砚舟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没错,能配得上我的,也只有柔儿你这种大家闺秀。” “若非爹老糊涂了执意安排,像她这种货色,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心中恶心至极,指着被替换成冥纸香烛的嫁妆冷声道。 “既然婚事作罢,那便劳烦二位,将我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此言一出,围观的街坊邻居们纷纷开口嘲弄。 “我没听错吧,这穷酸丫头是疯了不成?不知好歹地悔婚也就算了,竟还想把沈家花钱置办的嫁妆带走,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沈烟柔嗲着声音挑拨: “砚舟哥哥,你可不能把这些东西给她呀,这婚事都黄了,怎么还想着占我们沈家的好处呢?” “那是自然。” 沈砚舟冷哼一声,颐指气使地对我说道。 “萧宸月,你当众悔婚让我颜面扫地,我已大发慈悲没与你计较,但你若还想贪图我沈家的财物,那就是痴心妄想!这些嫁妆,你休想带走一分一毫!” 我被这人的无耻气笑了,直接挑明。 “沈砚舟,你最好搞清楚,这三百抬嫁妆皆是我从京城带来,与你沈家没有半分干系。” 沈砚舟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直接甩到我脸上。 “行了,别装了,你不就是想要好处吗?这些银票就当本少爷买下你那堆破烂了。” 我冷眼扫过地上的银票,厉声警告。 “沈砚舟,我再说一次,这些东西都是我带来的陪嫁,你不能动。其中价值,也远非金银可以衡量。” 我的话引起了沈砚舟和沈烟柔放肆的狂笑,就连看热闹的街坊们也跟着指指点点。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少爷给的银票足够她几辈子吃喝不愁,都已经占尽了大便宜,她竟还大放厥词威胁沈少爷,真当沈家是吃素的不成?” 沈砚舟的耐心也彻底耗尽。 “萧宸月,本少爷已经给足了你脸面,劝你见好就收,拿着银票赶紧滚。” 我站得笔直,字字清晰。 “沈砚舟,若你执意要强占这些嫁妆,后果自负!” 沈砚舟没理会我的警告,直接让家丁强行将我拖出府门,扔在大街上。 随后让人取来火把,狂妄地看向我。 “我告诉你,在江南,我沈家就是天,还没有我沈砚舟办不到的事。” “别说是你这破烂嫁衣和区区三百抬嫁妆,就算我要烧了这半条街,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我死死瞪着他,声音冰冷。 “沈砚舟,你若真敢动手,沈家满门都将为你的愚蠢陪葬!” 他丝毫没将我放在眼里。 “我有何不敢?这江南商路尽归沈氏,就算是皇帝老子亲自来了,也得对我沈家低头!” 街坊邻居们也附和劝说着: “是啊姑娘,快别说了,赶紧给沈少爷磕头认个错吧。” “沈家可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人家是皇商,背后通着天呢,别说烧你几箱嫁妆,就是要你的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沈烟柔见此情景愈发得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听见没有?怕了就赶紧跪下,给砚舟哥哥磕头认错,不然等我们烧完这些破烂,就直接放火烧死你这个贱人。” “你住口!” 我冷眼看着沈烟柔。 “我再说最后一次,立刻停手,否则,你们沈家将万劫不复!” 沈烟柔直接从家丁手中抢来火把,挑衅地笑道。 “我就算全烧了又怎样?我倒要瞧瞧,你怎么让我们万劫不复。”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这些御赐之物。 4 我眼睁睁看着父皇亲自赐下的嫁衣,逐渐烧为灰烬,心中一片冰冷。 这些人当真是活腻了。 焚毁御赐之物,等同谋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沈烟柔依偎在沈砚舟怀里,眼中满是得意。 “我已经烧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还万劫不复呢,一个穷酸的贱货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说完还嫌不够,走过来扬手想打我。 我侧身避过,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哨,用力吹响。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在我面前。 他知道我要隐瞒身份,便刻意改了称呼: “小姐,属下来迟!” 我看着已被烧为灰烬的嫁衣,声音冰冷。 “李副将,你都看见了,沈家公然焚毁御赐之物,藐视皇权,按律当诛。” “听说,沈家在江南便是王法,就算是陛下亲至,也得看他们沈家的脸色行事呢。” 李副将闻言,眼中杀意暴涨。 他噌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沈砚舟二人。 “你们毁坏嫁妆,还敢如此欺辱小姐,简直罪该万死!” 沈烟柔被他满身的杀气吓得后退一步。 但上下打量一番后,却轻蔑地笑出了声。 “哟,我说你怎么这么有底气呢,原来是早就勾搭上了野男人啊!” “瞧瞧这护卫,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想必在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也很不错吧?” 她指着我和李副将,对着周围的百姓大声嚷嚷: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还没过门呢,就已经给自己找好姘头了,真是水性杨花,不知廉耻!” “像她这种贞洁尽毁的贱货,竟还妄想嫁给砚舟哥哥,简直是脏了我们沈家的门楣!” 沈砚舟也走了过来,语气中满是嘲讽。 “我说你怎么主动悔婚呢,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他宠溺地刮了刮沈烟柔的鼻子,赞许道: “还是我的柔儿厉害,一眼就看穿了这贱人的真面目。” 两人动作亲密,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李副将气得双目赤红,浑身发抖。 他忍无可忍,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猛地拉开引线。 赤色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轰然炸开。 我看着沈砚舟和沈烟柔那死到临头还在作死的模样,冷笑着开口。 “一炷香之内,你们定会对今日的所作所为,后悔终生。” 沈烟柔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笑话,别说一炷香了,就是一年,一百年,我们沈家也照样在江南横着走!” “连朝中大臣都得对我们沈家客客气气的,你一个贱婢找来的野男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她话音未落,大街的另一头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 数百面绣着皇家图腾的旗帜高高举起。 上万名身着重甲的将士奔袭而来,瞬间封锁了整条大街。 他们手持长戟,面容肃杀,将整个沈府围得水泄不通。 护国将军高坐马上,手中长枪一指,声如洪钟: “玄甲军奉旨办案,封锁沈府,任何人不得进出!违令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