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和“我们”，又一次成了她的杀手锏。我无力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购买页面超时关闭。
室友约我出去聚餐，人均一百五。我小心翼翼地向她报备，她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外面的饭馆又贵又不干净，全是地沟油。”
“去食堂吃，十块钱就能吃得饱饱的。”
“你要学会过日子，省下来的钱，以后都是我们小家的。”
她拉着我去了食堂，在嘈杂的人群中，给我打了一份最便宜的素菜。
她自己却点了一份红烧肉，美其名曰：
“我最近兼职太累了，需要补充营养。你平时什么都不干，吃这些就够了。”
我看着碗里那几根蔫巴巴的青菜，再看看她碗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心里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可她立刻就用温柔的话语将这我抚平：“昭言，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的钱是我自己辛苦挣的，你的钱是叔叔阿姨给的。”
“我们要省着花，不能让他们觉得你乱花钱，知道吗？”
我被她说服了。或者说，我选择了自我麻痹。她是为我好，她是在心疼我的钱。
我的生活标准一降再降。
我想买一支八十五块的剃须刀，她说：
“男人要那么精致干什么？五毛钱的刀片也能用啊，刮干净就行了。”
于是，我用着那把劣质的刀片，每次刮完，下巴都火辣辣地疼，甚至会起红疹。
室友江时宇看不下去了，有一次，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昭言，你女朋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你这过的，比我们这些穷学生还惨。”
我还在为她辩护：“没有，晚霜她……她是为了我好，想帮我存钱。”
江时宇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我沉浸在她编织的“为我好”的幻觉里，直到那个饥饿的深夜，她亲手将我所有的幻觉打破。
3
那天我赶一个课程论文，熬到凌晨一点多，肚子饿得咕咕叫。
宿舍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习惯性地打开外卖软件，选好了一份热腾腾的馄饨，准备下单。
可到了支付页面，我傻眼了。
微信支付，失败。
支付宝支付，失败。
银行卡快捷支付，同样失败。
页面提示，所有支付功能已被银行卡持有人关闭。
是苏晚霜。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不仅控制了我的消费，甚至隔着网络，剥夺了我最基本的生存需求。
我饿得胃里阵阵抽痛，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愤怒。
我立刻给她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
“怎么了昭言？这么晚还不睡？”
“我的支付功能怎么都用不了了？”我尽量压抑着怒火。
“哦，我关的。”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怕你半夜乱花钱，就帮你设置了一下。怎么，你要用钱吗？”
“我饿了，想点个外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说：“你等着，我给你送过去。”
半小时后，她出现在我宿舍楼下。
我满怀期待地跑下去，以为她会带回一份热饭或是一碗热汤。
结果，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小面包，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