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令仪已经按铃叫了医生来,我起身靠着床头,好笑地看着谢宛宛。

「妈,我还好着呢,你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谢宛宛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医生检查完后说我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精神太紧绷导致的昏厥,谢宛宛才长舒一口气。

「还有你,谢宛宛,」我说,拉着她,「医生怎么说你?」

谢宛宛的手腕好细,我才发现她身上松垮垮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散。

谢宛宛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住了,她笑了笑:「妈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我摇了摇头,问周令仪:「实话实说,我还没到接受不了的地步。」

周令仪面色如常,声音却淬着冰:「两个月。我也被林琛下了毒,病入膏肓,活不过今年了。」

我僵硬地笑了一下:「也不是这么能接受,周姨,你没有吓我吧?」

周若昭哇的一声就哭了,我才意识到她今年也不过十八岁,刚刚迈入成年,就不得不接受母亲即将逝世,父亲背叛母亲的事实。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了。

周令仪两鬓也有些发白了,她常年如霜的脸此刻带上了灰败的色彩,长久才说:「周家被林琛渗透了,也怪我,这些年来只顾着发展,全然没有意识到林琛的狼子野心。」

「当年是我的错,林琛救了我父亲一命,在我面前展现得过于老实,让我误以为他是个好托付,于是没怎么调查就让他入赘了周家。」

谢宛宛摇头:「林琛的错,怎么能强加于你。我们都是受害者。」

周令仪认真地看着我:「怀瑾已经被我送出国,那边有我旧部下的势力,尚且不会被林琛找到,你和昭昭的后路我也已经铺好,不必担心。」

我看着谢宛宛和周令仪,在她们殷殷期盼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其实是骗她们的。谢宛宛,周令仪,我会让林琛付出代价。

9.

22岁的我,和沈献结婚了。

沈献是新兴能源领域的领头羊,28岁的年纪取得了别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成就。

而我刚大学毕业,准备去德国攻读硕士学位,林琛一张婚书把我召回。

彼时谢宛宛已经去世三年,周令仪已经去世两年。

谢宛宛在一个深秋离开了我,她已经骨瘦如柴,干涸的嘴唇蠕动着,半个字没有说出便合上了双眼。

我把她埋在了她最爱的银杏林中。林琛还是乐于装作一个深情男的,他花了大手笔为谢宛宛造了一个银杏苑。

而周令仪是在春天走的。悄无声息,那晚我和周若昭都在她的床前睡着了,我们俩商量着第二天为周令仪烤一个蛋糕。

那个蛋糕最终还是没能做成。

我和周若昭在周令仪的葬礼上大吵一架,最后她飞往国外和周怀瑾一起生活,而我继续在林琛身边蛰伏。

我转了专业,攻读周若昭最感兴趣的金融,在挑灯夜读后终于拿到了令林琛红光满面的成绩。

于是22岁这年,我又被当成了一个筹码,推向赌桌,赌注是他的商业野心。

可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这个作为他最大的筹码,会狠狠回身,撕咬他,势必要他吐出这些年小偷一般从周家偷走的东西。

18.

和沈献领证的那天天气不太好。

我刚和周若昭打完视频,她在大洋那头跟着周令仪的旧部下做出了一点成绩,和我商量什么时候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