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订婚宴上,未婚夫江砚递给我镶金家规手册。 “第一条:妻子永远顺从丈夫。” 我笑着把手册砸进香槟塔:“老娘只顺从死人。” 水晶灯轰然坠落,四周宾客变成提线木偶。

水晶吊灯的光晃得人眼睛发晕,空气里塞满了昂贵香水、雪茄和虚伪奉承发酵后的味道,又沉又闷,让人喘不过气。今天是我沈微和江砚的订婚宴,排场大得吓人,这间宴会厅像是被金子重新浇筑了一遍,连空气都镀着层浮夸的金粉。可我只觉得冷,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江砚就站在我旁边,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像尊精工细琢的大理石像。英俊,冰冷,一丝不苟。他手里托着个东西,在刺眼的光线下反射着不祥的暗金色。那东西很厚,封面是硬质的深红皮革,边角包裹着沉甸甸的金饰,正中央压着一个繁复扭曲的荆棘家徽,透着股陈旧又强势的霉味。是江家的家规手册。一本据说传承了几百年的破规矩大全。

“微微,”江砚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被拨动,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金属质地,硬邦邦地砸在喧嚣的背景音上,奇异地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过来,带着审视、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兴奋。

他微微侧身,将那本沉甸甸的手册郑重地递向我。那动作庄严得如同在传递什么神圣的圣物。

“江家未来的女主人,”他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过分安静的大厅里,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有些规矩,需要你现在就铭记于心,刻进骨血。”

他修长的手指翻开那厚重得如同枷锁的封面,露出里面用华丽花体字书写的、泛着古旧羊皮纸光泽的规则。他的指尖点在第一条上,动作轻柔得像抚摸情人的脸颊,却让我后背的汗毛瞬间炸起。

“第一条,”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耳朵,“妻子,当永远顺从丈夫的意志,如影随形,不可违逆。”

顺从?永远?像条被驯服的狗?

胃里猛地一阵翻搅,恶心得直往上顶。我看着他那张完美无缺、此刻却写满掌控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种理所当然的、如同打量一件合格商品般的平静,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气的怒火“轰”地一声直冲天灵盖,烧断了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去他妈的豪门!去他妈的江家未来女主人!去他妈的水晶灯和香槟塔!

老娘叫沈微,骨头是硬的,膝盖是直的!

我嘴角猛地向上一扯,扯出一个绝对称不上温婉、甚至带着点狰狞的弧度。在江砚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下,在满场宾客惊愕凝固的表情里,我劈手夺过那本象征着权力、秩序和无数女人血泪的暗金手册。它入手冰凉沉重,像块吸饱了怨气的墓碑。

我甚至没有再看江砚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凶狠的弧线——

“砰!!哗啦啦——!!!”

沉闷的撞击声和清脆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那本沉甸甸的家规手册像颗炮弹,被我狠狠砸进了旁边那座由无数剔透高脚杯堆叠而成的、足有两米高的香槟塔!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紧接着,是灾难性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