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夷目光不经意扫过角落。
刚结束训练的女狙击手李薇正踮着脚，笑嘻嘻地用衣袖去擦搭档陆铭脸上的油彩。
陆铭笑着微微躬身配合，指尖却极快地将一颗偷偷剥好的水果糖塞进她紧抿的唇边。
年轻的身体挨得极近，空气里炸开细碎的、甜腻的低笑。
周明夷握弹匣的指节倏地收紧了一下，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
眼底有什么东西极快地破碎又熄灭。
他别开脸，面无表情地转着腕骨上磨得光滑的老山檀串珠。
“啧，看呆了啊队长？”
陆铭眼尖，撞了撞周明夷胳膊，促狭地挑眉。
“无聊。”
周明夷眼皮都没抬，声音冷硬得像块铁。
“精力过剩就加练一千米负重跑。”
“队长你这反应不对头！”
旁边新来的侦查手林昭像发现新大陆，蹭过来，眼底闪着刨根问底的亮光。
“刚才眼神儿都直了！绝对有故事！藏着掖着可不像你周阎王！”
“边儿去。”
周明夷站起身想走，却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员默契地堵住。
林昭眼巴巴看着他，就差举手发誓。
空气凝滞了几秒。
“……行。想听？就是个傻子追另一个傻子的蠢事。”
他坐下，目光像穿过了厚厚的水泥穹顶，投向遥远而潮湿的十七岁雨季。
1 那一年
我高一十七，不算矮，精瘦，没啥朋友。
成绩中等，篮球打得还行，但在火箭班，我就是个没什么人在意的影子。
除了有个女孩，她叫刘晚晴。
她不一样。
她亮得晃眼，像山泉水，干净利索，说话能让人安静下来。
好看，不是扎眼那种，看着舒服。
我们自习课坐前后桌。
有一次，我卡在物理题上，脑门快被笔尖戳出窟窿。
一张纸塞过来。
步骤清清楚楚，还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抬眼，正好撞上她笑眼弯弯。
头顶那惨白的灯光照下来，我听见自己心口“咚”一声，震得发慌。
操，坏了。
2 暗恋升温
高三挺烦的，闷。
她老在课间给我东西。
饼干、苹果什么的。
“我妈塞给我的，你吃。”
我闷头接过，一句谢谢憋半天也吐不出来。
她眼睛那么看着你，什么都省了。
晚自习去图书馆，角落位置是我俩的。
我的思路天马行空，她总能拉我回正道；
她卡住了，我冷不丁蹦个歪点子，她眼睛就亮起来。
我喜欢看她皱眉想题的样子，更喜欢看她解开了，眉眼松开的模样。
像雪化了。
3 愚人节
高三下学期，四月一号，愚人节
傻子才信。
下午放学铃刚响，刘晚晴寝室那个叫王菲菲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她胳膊，脸煞白，话都抖不清楚：
“晴、晴子！周明夷…周明夷他下午突然晕倒，救护车拉走了…听说…听说心脏…”
后面她哭起来，话就断了。
我本来倚着走廊窗台等刘晚晴一起走，还给她买了杯奶茶。
听见自己名字时，我还没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