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衣服，飞速地被她的眼泪浸透了。
热得烫人。
她的肩膀在我怀里抖得厉害，像寒风里没着没落的小鸟。
哭声闷闷地从我胸口传出来，带着后怕的抽噎，撕裂了我最后一点侥幸：
“呜…我…我以为…看不见…看不见你了！”
“你怎么能…吓我啊…”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那张漂亮的脸哭得一塌糊涂，睫毛湿哒哒的。
可那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亮得惊人，倔得要命。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豁出一切的气势，冲破了医院的嘈杂：
“我…我喜欢你啊！周明夷！”
吼完这句，她好像脱力了。
整个人又缩回我胸前，呜咽着，声音小下去，却更扎心：
“你…你要是有事…我…我怎么办啊…”
这句话，像炮弹砸进我心里。
炸得我一片狼藉。
她滚烫的眼泪把我校服浸透，也灼穿了什么。
那几个混蛋互相使着眼色，脚底抹油溜了。
大厅只剩下我和她的呼吸，还有她抑制不住的抽泣。
我的手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
它抬起来，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轻轻地、无比生疏地，落在她单薄的背上。
“…对…对不起…”
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全是慌乱。
“是…是我不好…让你怕了……我没事…真没事了…别哭…”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以前那些冷硬和沉默，在她汹涌的眼泪面前，碎成了渣。
她只是在我怀里用力摇头，揪着我衣服的手指更紧了，像抓着救命稻草。
那冰凉的奶茶水流进我鞋里，硌得难受。
可心里堵得更厉害。
我终于伸出另一只微微发颤的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声音低下去，却有种破土而出的狠劲儿：
“别怕…晚晴…我在。”
我想了想，咬牙把那句最重的话吐出来：
“以后…我都在。”
她没说话，把脸更深地埋在我校服里，闷闷地点头，一下，又一下。
那一刻，我那颗常年被冰冻着的心，被她滚烫的眼泪和那句“我喜欢你”泡化了，软得一塌糊涂。
十七岁那个下午，医院前厅弥漫着消毒水和打翻的廉价奶茶味。
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前襟湿了一大片。
还有我怀里，那个哭得一抽一抽，差点吓死我的女孩。
这是我生命里，最傻逼，也最他妈重要的一个愚人节。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真真正正有了她。
5 大学时光
大学四年像一阵风，刮走了高考的沉重，只剩下我和晚晴在这座城市里疯长。
她是我的太阳，照得我前十八年都灰扑扑的日子亮堂堂。
她挽着我胳膊，像只小雀儿一样叽叽喳喳，吃遍大学城的路边摊。
我打球一身汗，她总能变出水递到我嘴边。
我沉默着，她就陪着我坐着，等夕阳在我俩身上镀一层金边。
我们的小窝不大，却挤满了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