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像一只濒死挣扎的甲虫。林薇摸索着按下接听键，浓重的睡意让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电流的滋滋声，随后是一个低沉严肃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是林薇女士吗？我们是城东派出所，有件事需要你立刻过来一趟。”
林薇的困意瞬间消散了大半，心脏猛地一缩。“派出所？我…… 我没做什么啊。”
“上个月十五号下午，你在星光广场四楼买过一杯珍珠奶茶，后来不小心掉地上了，是吗？”
林薇愣住了。那是个极其平常的下午，她记得很清楚，因为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被溅上了褐色的奶渍，她还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懊恼了好一阵子。可一杯洒了的奶茶，怎么会惊动派出所？
“是…… 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来了你就知道了。” 对方顿了顿，语气里的凝重像冰块一样砸过来，“林女士，这事不是一杯奶茶那么简单，你最好尽快过来，带上你的身份证。”
电话挂断了。林薇坐在黑暗里，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条盘踞的蛇。她不知道，这通凌晨的电话，会把她拖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派出所的调解室是那种让人压抑的白色，墙壁上贴着 “冷静”“克制” 的标语，反而更凸显了室内的紧张气氛。林薇坐在塑料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视线落在对面那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身上。
“林女士，” 警察推过来一杯温水，“你先看看这个。”
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画面里是星光广场四楼的走廊，人来人往。很快，林薇看到了自己 —— 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走到一家服装店门口时，纸袋底部突然裂开，一杯奶茶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她蹲下身看了看，皱着眉站起身，快步离开了。
“这是上个月十五号下午三点十分发生的事。” 警察按下暂停键，“十分钟后，也就是三点二十分，发生了另一件事。”
录像继续播放。一个穿着浅蓝色牛仔裤的女孩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她低头看着手机，脚步轻快。走到林薇掉奶茶的地方时，她的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女孩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周围的人惊呼着围上去，有人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她看着画面里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孩，脸色惨白，像一尊破碎的瓷娃娃。
“她叫苏晴，二十四岁。” 警察的声音很沉重，“送到医院后诊断为右肱骨骨折，颅骨骨折，颅内出血，做了开颅手术才保住性命。”
林薇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她只是掉了一杯奶茶，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晴现在还在康复中，但医生说，她的后脑勺颅骨缺损，以后只能用钛合金板修补，永远长不出头发了。” 警察叹了口气，“而且，因为脑部损伤，她的右手功能可能无法完全恢复，她本来是个钢琴老师。”
这时，调解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孩被扶着走了进来，她的右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脑袋后面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到林薇，她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