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哈！”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爆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如同点燃了引线，哄笑声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巨大的声浪席卷了整个体育馆，淹没了裁判迟来的哨音。男生们吹着口哨，女生们指着李薇，笑得前仰后合，拿出手机疯狂拍照录像。那些目光，那些笑声，像无数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李薇裸露的皮肤上，烫在她崩溃的神经上。
林晚依旧安静地坐在那个喧闹的角落，像风暴中心唯一静止的点。她看着李薇在哄笑声中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双手徒劳地抓着破碎的裙摆，试图遮挡那一片刺目的狼藉，脸上涕泪横流，妆容糊成一团，惊恐羞愤的眼神疯狂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对上了苏晴的方向。
苏晴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眉头紧锁，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一丝被牵连的恼怒。那眼神比周围所有的哄笑和嘲讽都更锋利，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李薇。林晚清晰地“听”到苏晴冰冷的心声，带着极度的不耐烦：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丢人现眼！】
李薇接收到了那眼神，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捂着脸，在更加响亮的哄笑声和口哨声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逃离了这片让她瞬间从云端跌入地狱的场地。
体育馆的声浪在李薇狼狈逃离后达到了顶峰，又在她彻底消失于通道口时，诡异地回落，掺杂着更多的议论和窃笑。林晚缓缓收回视线，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掌心因为刚才精神的高度集中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一种奇异的、带着冰冷铁锈味的疲惫感，伴随着一种隐秘而扭曲的快意，从骨髓深处悄然蔓延开来。报复的滋味，是甜的，也是涩的。像舔舐刀刃上的蜜糖。
她轻轻握紧了拳头，将那丝不该有的软弱掐灭。这只是开始。玫瑰社的根须盘根错节，李薇，不过是最外围、最容易折断的一根细枝。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月考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高二学生的头顶。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纸张和焦虑混合的味道。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只饥饿的蚕在啃噬桑叶。监考老师背着手，踱着刻板的步子，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一排排低垂的脑袋。
林晚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的笔流畅地在试卷上移动。那些题目对她而言，带着一种前世记忆加持的、近乎作弊的熟悉感。她写得很快，思路清晰。然而，她的注意力，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着斜前方隔了两排的位置——陈露。
陈露是玫瑰社的核心成员之一。不同于李薇的咋咋呼呼，她更阴郁，也更刻薄，像一条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前世，就是她，在林晚试图向老师反映被孤立的情况后，用最下流恶毒的语言编造谣言，像污水一样泼洒在林晚身上，彻底堵死了她求助的通道，将她推向了更绝望的孤立无援。
此刻，陈露正微微佝偻着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左手压在试卷上，右手紧握着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的目光却像受惊的兔子，时不时飞快地瞟向自己的左手袖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