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问我,我总是摇头:“我答应过沈泽帆,只给他一个人做老婆的。”
这次,我却反问:“那个人,也会给我桃酥吃吗?”
不待我爹回答,我又摇头:“算了,反正我也已经不喜欢吃桃酥了。”
“爹,我嫁。”
我对我爹点了头,将戴了一年的白发带丢进了燃烧的火堆里。
第三章
我爹说明天来接我,他走后,我发了会儿呆,便出门去找婆婆。
婆婆对我很好,改嫁的事,我想第一个告诉她。
刚出门,便看见沈泽帆和苏瑾坐在院子里。
苏瑾在给沈泽帆织毛衣,沈泽帆则时不时喂她一口点心,两人相视一笑,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沈泽帆对我就没这么有耐心,更没喂过我吃东西。
他只会嘲笑我:“脑袋摔傻了,难道手也不管用了吗?”
原来一切都早有端倪。
沈钰还在时,沈泽帆就处处关心苏瑾。
有次苏瑾手腕受伤,恰好遇上暴雨。
出门办事的沈钰被堵在县里赶不回来,是沈泽帆守在苏瑾房前,替她敷药,给她按摩。
还亲手熬了一整晚的中药,一口一口喂苏瑾喝下。
可他却忘了,当年我为救他,后脑勺留下了伤,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
我亲眼看着他对苏瑾嘘寒问暖,却对我的旧伤不闻不问。
事后,他只说,都是一家人,苏钰不在,他替大哥关心嫂嫂天经地义。
我果然是个傻子,连这种话竟也信了。
现在想想,哪有这么关心嫂嫂的小叔子呢?
沈泽帆分明就逾矩了,只是我太笨,看不分明。
“小柳儿,傻站在那儿干嘛呢,过来吃点心。”
婆婆看见了我,叫我过去。
我慢慢走过去,不敢看沈泽帆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却忽然叫我:“薛柳柳,你的发带呢?”
那条为他守节而佩戴的发带,早就被我丢进了火堆里。
“丢、丢了。”
我有些心慌,不知道沈泽帆怎么就注意到了这种细节。
“丢了?”
他声音拔高:“那不是你为我…大哥守节的东西吗?你当时还说要戴一辈子的!”
他竟还记得。
当年他假死,只伪装成沈珏,带回了一抔骨灰。
我伤心欲绝。
我虽然傻,却也明白自己是沈泽帆的妻子,现如今沈泽帆战死,我作为妻子,理应为他守节。
于是自那之后,我日日佩白色发带,穿素色衣服。
村里其他人都笑我傻,男人战死了不知道给自己找下家,反而天天穿这种晦气东西,后半辈子都要过苦日子。
沈泽帆看在眼里,却从没出手帮过我。
只因他现在假扮的是大哥,要与守寡的弟妹保持距离。
“我觉得…李大娘说得对。”
我嗫嚅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人也要过自己的生活。
我也不能一辈子都守着沈泽帆呀,你说对不对,大哥?”
沈泽帆一愣,脸色瞬间白了。
第四章
趁他不说话,我鼓起勇气看向婆婆。
“妈,我爹刚刚来看我,说给我找了一户好人家,我要改嫁了。”
“什么!”
婆婆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泽帆倒先跳了起来。
他手里原本要喂给苏瑾的点心掉到地上,他也没管,只是直勾勾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