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护住孩子的手臂始终没松开。
乐乐被救了出来。
因为江晟的保护,给乐乐留了一线生机。
我已经想不起,抢救室外我签了多少份通知书,头痛欲裂到看不清字迹。
乐乐撑过了一次次大手术、无数次小手术,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
我乞求上天不要对我太残忍,可乐乐还是在我怀里一点点失去呼吸。
小小的手儿颤抖地抚去我脸上的泪滴。
“妈妈,我画的那幅全家福,剩下的你替我完成好不好?”
“爸爸和我都好想……更多人看到我和妈妈你携手完成的画作。”
我拼命点头,泣不成声。
这是他们父子俩的遗愿,哪怕我已经恨不得追随他们而去,也必须要完成。
接回他们父子俩的骨灰后,我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少时日。
直到养母带人闯进我的小家,抢走了江晟和乐乐的骨灰,还有那幅未完成的全家福。
“你想找死可以,先还清欠孔家的债!”
我听从安排,去见了重病的养姐。
再然后,见到眉眼相似、年龄相仿的盛家父子。
他们憎我厌我,成为了刺激我活下去的动力。
如今,我可以去完成江晟和乐乐的遗愿了。
我紧紧环抱住怀里的画,指尖轻轻摩挲着。
下一秒,画被一股蛮力猛地抽走。
巨大的落空感瞬间攫住我,整个人倏地惊醒。
6
我惊慌抬头,盛霖不知何时站在身侧。
手里捏着那幅画,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轻嗤道。
“这么丑的东西,又想拿来哄谁?”
心口像是被猝然扎进一刀,又痛又麻。
乐乐的画,轮不到他置喙。
“还给我。”声音沙哑难听。
他以为我又在无底线地讨好他们。
搬进盛家五年,我只动过一次画笔。
那是盛启越一时兴起想要看我的画,我久违地备好工具,在画纸下画下他们父子。
盛启越收下,转头就把画扔给佣人:“谁点评最合我心意,加奖金。”
佣人们揣摩着心思,毫不客气地指指点点。
“还不如我乡下那条狗用爪子画得好看。”
“盛家什么名画没有?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简直脏眼。”
“某个人痴心妄想,净做些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画作最后到了盛霖手里,得到“恶心”两字。
回过神来,我一把抢回乐乐的画藏在身后。
盛霖意味不明地扫了我一眼。
“孔央,别做没意义的事。”
我点点头。
不会了,到此为止了。
我回过身收拾行李,几身衣服,加上最重要的画,塞不满一个行李箱。
盛霖全程面无表情地盯着。
我了然,这是怕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收拾妥当正要出门,身后沉默许久的男人骤然攥住我的手。
力道很重,带着几不可察的微颤。
“想好了?出了这扇门,不是你想回就能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