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我像拆弹专家般关掉闹钟。
>给丈夫儿子做早餐时,突然看见锅碗瓢盆浮现蓝色数字。
>打翻的汤锅显示“38元”,未洗的碗碟累计“127元”。
>丈夫把脏袜子扔进洗衣篮:“带个孩子能有多累?”
>我默默打开手机银行,把自动生成的家务账单发给他。
>“本月家务估值两万四,请支付。”
>他盯着“夜奶服务20次×200元”笑出声。
>直到看见最后一行:“夫妻生活,情感劳动及风险补偿费:3000元。”
>当晚他笨拙地给孩子换尿布,头顶冒出“+10元”。
>儿子举起储蓄罐:“爸爸,妈妈的笑容值多少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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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的闹钟永远不会真正响起来。这几乎成了林薇身体里一根绷紧的弦,总是在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电子嗡鸣震动皮肤的前一秒,她的手指就已经精准地按了下去。黑暗中,那点微乎其微的声响被她掐灭在摇篮里,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世界和平的精密拆弹。
卧室里一片沉沉的、带着暖意的黑暗。丈夫陈明侧身躺着,发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被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另一侧的小床上,儿子小宝蜷缩成一个小小的、柔软的团子,睡得正香,粉嫩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一下。空气里弥漫着安眠药般令人昏沉的安稳气息,只有林薇,像一枚被强行从温暖土壤里拔出来的螺丝钉,冰凉而突兀地站在这个静谧世界的边缘。
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心窜上来。她屏住呼吸,像潜入敌营的特工,踮着脚尖挪到卧室门口,轻轻拧动门把手,再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隔绝了身后那片温存的黑甜乡。整个过程流畅无声,是她日复一日操练出来的本能。
厨房的顶灯被按亮,惨白的光线瞬间刺得她眯起了眼。窗外,城市还在沉睡,几盏稀疏的路灯是唯一的守夜人,昏黄的光晕投在冰冷的玻璃上,映出她模糊而疲惫的倒影。她搓了搓被寒气冻得有些发僵的手,走到水槽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响亮,她下意识地又把水流调小了些。
淘米水冰冷刺骨,她麻木地把手伸进去搅动。米粒沙沙地摩擦着她的指腹,水很快变得浑浊。她盯着自己浸泡在水中的手指,指关节有些发红,指腹的皮肤被水泡得起了细小的褶皱,摸上去像一层粗糙的纸。这双手,曾经也精心涂过护手霜,修剪过指甲,如今只剩下日复一日的粗糙印记。
她把淘好的米倒进电饭煲内胆,加水,盖上盖子,按下“煮粥”键。小小的液晶屏亮起,开始无声地倒计时。她转身去拿鸡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台面上散落的、昨晚没来得及收进洗碗机的几个碗碟。
就在这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攫住了她。
她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不是幻觉。
那些油腻腻的盘子、沾着菜叶的碗、堆在角落等待清洗的锅铲……它们的边缘,或者说,是围绕着它们周围的空气里,竟然幽幽地浮现出半透明的、像水印一样的蓝色数字!
一个堆叠着三个盘子的角落,数字“87”安静地悬浮着。旁边一只沾着干涸酱汁的大碗,头顶着“40”。那把孤零零躺在水槽边的不锈钢锅铲,显示着一个小小的“15”。数字的边缘微微模糊,散发着一种非现实的、冰冷的蓝光,清晰得让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