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怎么了?”丫鬟见她神情有异,担忧地问。
“我没事。”沈鸢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但语气却冷静得可怕。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刺骨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
前世的今天,她满心欢喜与期待,穿上了嫡母为她准备的华美宫装。却不想,那裙摆下被人动了手脚,缝了一根极细的羊肠线。当她迈入宫门时,线头被门槛勾住,整个人在众目睽- 睽之下摔了个五体投地,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那,是晏凝霜送给她的第一份“大礼”。
沈鸢走到衣架前,那件绣着繁复海棠花的藕荷色宫装正静静地挂在那里。她伸出手,指尖在那华丽的裙摆处轻轻一捻,果然,一根几乎透明的线头被她捻了出来。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她没有立刻扯断那根线,而是转身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打开瓶塞,一股奇异的、甜腻中带着一丝腥气的香味飘散出来。这是她生母留给她的遗物,一种用南疆特产的“醉蝶花”花粉制成的香料,据说对某种毒蜂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前世,她视若珍宝,从未舍得用过。
这一世,正好拿来回敬她的好姐姐。
她将瓷瓶藏入袖中,从容地换上宫装,任由那根致命的羊肠线留在裙摆上。
来到前厅,嫡母王氏正端坐主位,而晏凝霜则亲热地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满眼关切:“鸢儿妹妹,你可算来了,姐姐还担心你身子不适呢。”
晏凝霜今日穿了一件灿若云霞的妃色长裙,衬得她本就美艳的容貌更加光彩照人。她亲昵地替沈鸢整理着衣襟,指尖状似无意地拂过她的鬓角,低声道:“妹妹,入宫后,你我姐妹定要相互扶持。若能得见天颜,切莫忘了提携姐姐一二。”
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沈鸢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与感激:“姐姐放心,鸢儿都记下了。”
就在两人靠近的一刹那,沈鸢的指尖微动,那无色无味的醉蝶花粉,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沾染在了晏凝霜华丽的衣襟之上。
做完这一切,她退后一步,屈膝一福:“姐姐先请。”
马车辘辘,一路驶向皇城。
当巍峨的宫门出现在眼前时,沈鸢的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叫嚣着复仇的渴望。
秀女们依次下车,在宫门前列队等候。晏凝霜作为尚书府嫡女,站在了最前列,身姿摇曳,顾盼生辉,吸引了无数惊艳的目光。
沈鸢则安静地站在队伍的末尾,低垂着眼眸,像一株不起眼的含羞草。
“开宫门——”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厚重的朱漆宫门缓缓打开。
就在那一刹那,沈鸢的唇角,逸出一丝几不可闻的低语,那声音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寒意:
“姐姐,地狱太冷,我回来,邀你同往。”
她的话音刚落,便故意让自己的裙摆,轻轻地、恰到好处地,勾在了高高的门槛上。
身体顺势向前一扑!
但这一次,她没有摔倒。而是在即将倒地的瞬间,以一个极其狼狈却又堪堪稳住的姿势,撞向了前面一位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