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偶遇
夏末的晚风裹着槐花的甜腻掠过青石板,林晓踉跄着扶住雕花门柱,发梢还沾着酒吧里飞溅的鸡尾酒。水晶吊灯的残光在视网膜上投下重影,高跟鞋硌得脚踝生疼,她低头去解鞋带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飞的轻响。
转身望去,穿月白衬衫的男人正半蹲在路灯下,修长手指徒劳地追逐被风吹散的图纸。泛黄的纸页在光晕里打着旋儿,有张设计图正巧飘到她脚边。月光穿透薄纸,勾勒出繁复的星轨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右下角龙飞凤舞地写着“星河观测站”。
“抱歉。”男人抬头时,碎发下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把银河揉碎了盛在眸中,“能帮我...”话音未落,又一阵风卷着图纸扑向马路。林晓顾不得光脚踩在冰凉的石板上,追着最后一张图纸跑到路中央。
尖锐的刹车声刺破夜色。
男人冲过来的力道带着温热的风,他揽住她的腰往回拽,后背重重撞在路边梧桐树上。图纸簌簌落在两人肩头,林晓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混着图纸上淡淡的油墨味。路灯在他睫毛投下扇形阴影,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和自己慌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颤抖,指尖轻轻擦过她裸露的手臂,确认没有擦伤。林晓这才注意到他腕间缠着褪色的红绳,末端系着枚银色的月亮形状挂坠。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男人突然攥紧图纸,喉结动了动:“谢谢你。”转身要走时,林晓鬼使神差地抓住他衣角:“那个...观测站是做什么的?”
他停顿片刻,侧脸在月光下宛如古希腊雕塑:“寻找不存在的星星。”说完便融入夜色,只留下满地未捡完的图纸,还有林晓掌心里残留的布料温度。她弯腰拾起一张,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6月23日,子时,天文台。”
梧桐叶沙沙作响,不知从何处飘来《月光奏鸣曲》的片段,混着远处夜市的喧嚣,在这个意外的夏夜编织成神秘的序曲。林晓把图纸小心叠好放进包里,光脚踩过满地银辉,突然觉得脚踝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
街角的电子钟跳动着,距离6月23日子时,还有23小时17分钟。
第二章:狮子座云层
夏夜的天文台笼罩在薄雾里,林晓攥着皱巴巴的图纸穿过铁艺大门时,值班老头狐疑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来。她谎称是天文社团成员,踩着帆布鞋匆匆跑上旋转楼梯,裙角掠过生锈的铜栏杆,惊起几只蛰伏的飞蛾。
顶层的观测室门虚掩着,幽蓝的屏幕光透过门缝流淌出来。推开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精密仪器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二十几台望远镜如同沉默的巨兽,镜头齐刷刷指向西北方的天际。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背对着她,修长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全息投影在他周身流转,化作闪烁的星图。
“你果然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却精准地落在她耳畔。林晓这才发现他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内侧蜿蜒着淡青色血管,像是银河支流的脉络。她走近些,看清全息投影里悬浮的,是团诡谲的紫色云团——在狮子座星云的位置,本该是恒星的地方,此刻翻滚着不祥的暗物质旋涡。